“他腦子進水了吧!”夏青吐槽。他完全沒有用弓的經驗,上箭都手忙腳亂,但勝在力氣大,而且對五感仿佛生于天地,視覺聽覺都格外敏銳。
第一箭就直接斜擦過燕穆握鞭子的手。
擦出一道血痕。
“誰?!”燕穆臉色煞白,猛地抬頭,可是雨越下越大,滂沱模糊視線,加上四樓回廊上都擠滿了看戲的人。他根本找不到射箭的人。
燕穆更氣了,面沉如水:“是誰,給我滾出來!”
我連射箭都這麼有天賦?
夏青還沒震驚完,見燕穆現在這副不知悔改樣子,扯了下嘴角。
他繼續上箭,只是夏青的動作本來就不標準,一個不穩,箭矢掉在了地上,還差點弄傷自己。
“?”
夏青彎身想去撿。
樓觀雪見此,幾不可見地勾了下唇角,伸出冰涼的手從夏青手里拿過弓箭,淡淡道:“我來吧。”
夏青愣住,一句“你行嗎”卡在喉嚨里,但又想到摘星樓內樓觀雪的那三支箭。
樓觀雪見他神情也能猜出他想說的話,平靜道:“放心,我從六歲開始,箭無虛發。”
夏青:“……”哦。
果然,樓觀雪拉弓上箭的動作可比他熟練多了。
黑色的衣袖垂落。
冰冷的箭矢對著燕穆。
他瞇起眼,下一秒,長箭破開空氣撕碎雨幕,直直插入了暴躁陰毒,站在院中張目四望的燕穆的——
眼。
倏。
長箭橫穿過眼球,血霧四濺。
眾人都還沒反應過來,院中已經響起凄厲的尖叫,痛苦至極,破開長夜。
“啊啊啊啊——!”
“世子!”“世子殿下!”
驚醒的人臉色瞬間霎白,急匆匆沖過去。
而燕穆已經因為痛苦扭曲蹲在了地上,血流滿面,喉嚨間發出崩潰的尖叫。
夏青也懵了。
與此同時,衛流光火急火燎跑了上來,他是想拉著夏青擋槍讓他再陪自己演一出戲,敷衍下衛國公的。結果就看到了夏青身邊站了個人,角度問題,他沒看清臉,只見那人衣著華貴氣質出眾,便以為是哪個世家子弟。
衛流光當即不滿,拔高聲音問:“你是誰?!不知道他是我衛六的人?!”
夏青還在懵逼呢,就被衛流光這人給氣回神了。
什麼玩意兒哦。
夏青在樓觀雪不說人話前先開口:“別問我,我不認識他。”
衛流光:“???”
衛流光:“夏青!你這就翻臉不認人了?你難道不是跟著我進來的?”
夏青涼颼颼:“不呢,我是一個人進來找刺激的。”
樓觀雪沒忍住,低笑出聲。
衛流光正要開口,就聽到那讓人頭皮發麻的熟悉聲線。
一下子愣住,各種事情堆在一起的腦袋稍微清醒了點,他瞪大眼,終于看清楚了夏青旁邊那道頎長身影的臉,這一看清,差點腿就軟了。
腦袋炸開,拔高聲音。
衛流光:“陛下?!”
聲音大得樓上樓下都能聽到。
瞬間,天地寂靜。
“臭小子!!可算是讓我找到你了!”
風月樓今晚當初都很熱鬧。下面圍著燕穆轉,上面圍著衛國公轉。
老鴇苦口婆心,生怕衛國公一個不爽抄了她的底,身邊一群人也是上趕著給他熄火。
只是所有的嘈雜吵鬧,都在這一刻,被按下了暫停鍵。
鴉雀無聲。
為那兩個字。
——陛下。
陵光城內的陛下,只有那位了。
老鴇今日接連受打擊,先是花魁失蹤慘死,后是兩個紈绔撞上,之后衛國公殺上門來,現在看清回廊盡頭的人后,腿一軟眼一翻,真的暈過去了。
后面的丫鬟頓時大叫:“媽媽!”
衛國公的怒火也卡在喉嚨里,變成震驚,但畢竟也是活了那麼久的老骨頭,反應迅速,先拽著自家不爭氣的六兒子跪下行禮。
而后才試探問道:“陛下……陛下今夜怎麼會出現在這里。”
面對著昏厥的、惶恐的、絕望的一群人。
樓觀雪輕聲一笑,忽然曖昧地伸手撩起了夏青臉邊的一縷黑發,收獲少年冷冰冰毫不掩飾的不滿后也不退縮,垂眸,懶洋洋笑道:“孤麼?陪人來找刺激的。”
衛國公:“……”
衛流光:“……”
在場所有人:“……”
夏青:找你爹。
后面老鴇昏迷不醒,燕穆很快被人抬去找大夫。
衛國公拖著自己失魂落魄的兒子找了個借口,迅速離開。
所有尋花問柳的官員公子戰戰兢兢,根本沒心情聽小曲看歌舞。歌女收了琴弦,舞女褪下紅紗,一瞬間天清地靜,只有雨聲越發響。
夏青已經麻木了:“你是非要拖著我一起聲名敗壞是吧。”
樓觀雪微笑:“拜你所賜,早在那個侍衛被送上我的床時,我就沒什麼好名聲了。”
夏青:“???你以為沒那事之前你的名聲很好?”
夏青憋著氣:“為什麼?”
他可不覺得樓觀雪會毫無目的地做一件事。
樓觀雪垂眸,如實答道:“你現在成了人,既然選擇不走,那麼就需要一個身份呆在我身邊。”
夏青:“啥?”
樓觀雪:“剛好,燕蘭渝總怕我清心寡欲留不下子嗣,總對一些旁門左道蠢蠢欲動。現在有你在身邊,也能先迷惑一下她。”
夏青:“???”
夏青難以置信,指著自己:“所以我現在待在你身邊什麼身份?”
樓觀雪笑起來,頗為溫柔說:“什麼身份都可以。
皇后要嗎?”
夏青:“………………”
知道他在開玩笑,夏青還是忍無可忍:“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