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陸封寒話拋了一半就賣起了關子,無論記者怎麼旁敲側擊,都再不透露半句。
應付完記者的狂轟濫炸,猜到會議廳前面肯定還有不少攔路的,陸封寒跟聶懷霆打了招呼后,利落地撇下自己的一干下屬當擋箭牌,自己拉著祈言從會議廳后門出去——破軍操縱著懸浮車,正在門口等他們。
坐上懸浮車,祈言朝會議廳的方向望了一眼:“將軍,我們就這麼走了——沒問題嗎?”
“聶將軍在,梅捷琳幾個只要不開口說話,站在那里還是很能鎮得住場,跟民眾合個影,微笑揮揮手,沒問題。”
到達約好的包廂,一推門進去,夏加爾幾個下意識地起身,腳后跟一碰,朝陸封寒行了一個軍禮:“指揮!”
收回繃在眉尾的手指,葉裴無奈:“完了,明明說好是私下聚會,但我這條件反射怎麼就克制不住呢?”
夏知揚大笑:“你們三個齊刷刷地,嚇我一大跳!”
不過他自己也一樣,有些習慣依然根深蒂固。
比如他出門會拉帽子戴上,會不自覺地站在最不引人注意的地方,說話時總是擔心附近會不會有監聽,進到包廂里,會下意識地打量周圍的布局、尋找監控的位置……
他相信,這些都是會“痊愈”的。
就像公園里多了散步和游覽的行人,天穹之鉆廣場恢復了噴泉表演,第一軍校遲了一個多月,但已經開始新一年的招生,圖蘭學院曾染血的廣場上,立起了三位教授的塑像……
一切都在變好。
都坐下后,夏知揚端著水杯,看了看祈言,又看了看陸封寒,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——總指揮和Y神肯定是故意隱藏身份,潛伏勒托,于暗處瓦解反叛軍的陰謀!
好刺激!
聊了幾句,幾人的個人終端都響起提示音,蒙德里安看完:“是《勒托日報》的推送。霍奇金和反叛軍智者的審判開始了,全星網公開審判現場,觀看人數有一二三四……觀看數字的位數太多了,數不清。”
葉裴含著點心,湊過去看了一眼:“智者竟然長這樣?就很……普通,我還以為他全身上下冒神光,每走一步,腳下都會出現花瓣什麼的。”
夏知揚道:“所以智者本身并不是‘神’,而是制度和思想讓他從一個普通的人成了‘神’。”
他說完,發現葉裴幾個都看了過來,不由往后挪了挪,“你們怎麼都看我?”
葉裴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你好像變得比以前深刻了!”
夏知揚有些不好意思,又笑彎眼:“英雄所見略同,我也這麼覺得!”
他摸了摸和平勛章表面的紋路,聲音輕了些,“而且……有很多人教會了我很多。”
葉裴沒有追問。
沒一會兒,有服務機器人送來了自釀酒和兩個杯子。
夏加爾在自己面前擺了一個,又將另一個擺在空座前,一一倒滿。
“我原本說好回勒托后,請一個前輩來這里喝酒,不過他來不了了。”
夏加爾想起,在新星域的渦流旁邊時,卡爾文哼了一首小調,講完故事后還告訴他,一般發生在前線的故事,結局都差不多。
端起酒杯,輕輕碰了碰,夏加爾仰頭一口喝完。
他以前從來沒沾過酒,辛辣的液體沿著喉管滑下去,不由嗆咳,咳得眼睛都發了紅。
他想,他以后會過上卡爾文想過的那種安逸日子——睡覺閉眼到天亮,不用擔心半夜敵軍襲擊,白天做飯,養花,散步,有空就跟朋友聚聚。
如果,如果前輩魂歸故里,有時間,可以來嘗嘗這里的酒。
第一百二十章
從店門出來已經是半夜, 地面有些濕濕漉漉,倒映出建筑物落下的彩色燈光。
跟夏知揚、葉裴他們告別后,祈言和陸封寒先去天穹之鉆廣場, 看了看陸鈞的新雕像。
陸鈞依然身著戎裝, 左手垂握一把長槍, 遙遙望向遠處,目光深邃。雕像的底座上, “僅為聯盟”四個字深如鐵畫。
在雕像前站了半分鐘, 陸封寒拉過祈言的手:“我們走吧。”
時間已經很晚, 白天聚在廣場上的人散了個干凈,連游吟詩人都沒了影子。路過鐘樓時, 祈言抬頭:“我記得你跟我說過, 這是全聯盟建成的第一座鐘樓, 意思是‘此為人類源出之地,此為聯盟起始之時’?”
“對。”陸封寒也想起, 當時出發來跨年前, 他把查到的三四頁相關資料全背了下來。
確實用上了。
兩人走到懸浮車停泊區,陸封寒拉著祈言停下,祈言這才發現自己的鞋帶散了。
蹲下身, 靈活地系了一個標標準準的蝴蝶結,陸封寒站直后笑道:“第一次給你系鞋帶,某個小挑剔還抱著水杯問我,‘那種蝴蝶結可以嗎?’”
抬了抬腳, 蝴蝶結跟著晃了兩下,祈言默認自己就是陸封寒口中的“某個小挑剔”。
上車后, 懸浮車駛上快速車道,沒多久祈言就發現:“將軍, 我們現在不回家?”
破軍搶答:“是的,今天東區可以看見少量的流星雨,最佳觀看地點在山頂,將軍想帶您進行這項浪漫且有意義的情侶活動。”
陸封寒發現,有時人工智能太智能也不是一件好事,他開口:“破軍來開車,再閉上你的‘眼睛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