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大可能,下次面對的,不是最新型武器的攻擊,就是三四支軍團的合圍。”
“擔心?”
“沒什麼擔心的,軍人的職責便是戰斗。”陸封寒舉重若輕,“終歸是要打的,早打晚打,沒多大區別。”他轉而問道,“勒托怎麼樣?”
聶懷霆捏了捏褶皺的眉心:“霍奇金作為曾經的聯盟上將,身居要職數年,居心之下,他知曉和掌握的機密,不比我多,卻也沒有少到哪里去。這導致勒托被反叛軍控在手中,就像一座四周臨海的孤島,不能獨用武力,只能另辟蹊徑。”
想起在圖蘭學院發生的槍殺事件,陸封寒腳后跟并攏,語氣雖然差不多,細聽卻添了幾分嚴慎:“統帥,遠征軍會盡最大努力牽制住反叛軍的大部分戰力。萬望勒托這顆‘天穹之鉆’,不要熄滅在黎明之前。”
聶懷霆深深看著陸封寒,鄭重應下:“知道了。”又嘆息,“是我們這一輩不爭氣,才要你們跟著憂心。”
陸封寒搖頭:“時勢所趨,非一人之禍。您說您那一輩不爭氣,我們這一代也沒爭氣到哪里去,誰也不用指責誰,況且,現在的聯盟還需要您保重。”
他清楚,對成立日遭受的襲擊、以及后續退守奧丁星的事,聶懷霆一直心懷愧疚。他不好勸得太明白,只能這麼說上幾句。
聶懷霆許久才開口:“你說話跟你父親的風格很像。放心,勒托一日未收回、反叛軍一日未滅,我是不會死的,死也要等能瞑目的時候再死。”
沒再回話,陸封寒腳后跟輕輕一碰,行了一個略顯懶散的軍禮。
聶懷霆點點手指,笑罵:“你啊,真該被拉回第一軍校,把禮儀課重新上一遍。
”
陸封寒照例一副油鹽不進的姿態:“我還有事,不陪您聊了。”
等通訊掛斷,破軍詢問:“將軍,您記憶出現了錯誤,您接下來沒有具體日程安排。”
陸封寒坐回自己的椅子,回答破軍:“很明顯,這是人類的一種話術。”
他亮起虛擬屏,將日歷調出來,盯著上面顯示的數字,許久沒動,思考著什麼。
安靜的指揮室里,破軍再次詢問:“將軍,您在看什麼?我通過攝像頭分析了您視線的落點,并沒有任何特殊,可是您已經看了六分鐘了。”
陸封寒沒答,問他:“梅捷琳他們明天是不是都不在?”
破軍:“是的,按照幾位艦長傳回的進展報告,明天都無法回程。”
“埃里希明天輪休?”
“是的。”
“埃里希輪休,文森特就會很忙。”
“按照‘工作量守恒’定律,是的。”破軍很好奇,“將軍,您在籌劃什麼?或者,星歷217年7月29日這個日期很特殊?”
陸封寒抓起搭在椅背上的軍服外套往外走:“沒錯。”
不知道他是在肯定“籌劃什麼”,還是在對“這個日期很特殊”表示認同。
二十九號,祈言在技術部待了五個小時,現場架構了一個檢測工具,能夠在短時間內,精準篩查出動力系統損壞區的具體數據點,避免了技術部的人每次都要在浩如煙海的數據流中去艱難尋找。
這個工具做出來后,技術部的人只想把祈言供起來,甚至斗膽生出了想去跟陸封寒搶人的想法。
不過想起陸封寒天天跟進跟出、守得嚴嚴實實的姿態,又被迫打消了心思。
見祈言忙完,葉裴有些奇怪:“祈言,今天指揮怎麼沒跟你一起過來?”
她手上端著一杯咖啡,正處于用咖啡續命的階段,基本杯子一見底,人就跟著升天。
祈言手指發酸,交叉著活動了兩下,回答葉裴:“他說他有事要處理,處理完會過來接我。”
等祈言往外走了,葉裴又喝了口濃縮咖啡,苦意在舌尖炸開,她突然想到,指揮現在還是祈言的保鏢嗎?如果不是,那兩個人依然同進同出——
好像有哪里不對勁?
祈言離開技術部,金屬門向兩側滑開,他快走了兩步,出了門,卻沒有看見想見到的那個人。
腳步驀地緩了下來。
雖然伊莉莎告訴他,檢測結果已經完全正常,他的情緒恢復了,但祈言還是延續了之前的習慣,分析自己的情緒——
是失落。
沒有看見陸封寒,知道應該是事情還沒有處理完,但他還是感覺到了失落。
祈言發現,陸封寒已經讓他養成了太多習慣。
而這些習慣已經被時間融進了身體里。
恍然間,變成了他的一部分。
祈言又驀地想起,曾經看過很多論述“愛情”的文章,但文字的表達太過抽象,他尚不能理解。
而現在,他探索一段關系中存在的情緒,只覺有柔軟無刺的藤蔓輕輕纏在了他的腕間,牽著他的心神。
很奇妙的感覺。
這一刻,他很想見到陸封寒。
且他很確定,并非是減藥的戒斷反應時涌起的不安驅使的,而是,單純地很想見到那個人。
只是見到,就會很開心。
“破軍,將軍在指揮室嗎?”
破軍的聲音從他配置在右手的個人終端上傳出:“首席,將軍在您的休息室里。”
祈言疑惑:“我的房間?”
破軍:“是的,將軍為您準備了午餐。”
祈言沒有多想,沿著陸封寒帶他走過的路線回了房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