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祈言選中,將炮臺操縱權從總控室的操作臺,轉移到了自己的個人終端上。
虛擬鍵盤上,一個方形按鍵出現。
陸封寒站到祈言身后,胸膛半貼著祈言的肩胛骨,抬手覆住祈言手背,將他的手整個抓在自己手心里,嘴唇靠近祈言細白的耳尖處。
兩人的手重合在一起,一個粗糲一個白皙,同時懸在了方形按鍵上方。
陸封寒引著祈言,用指尖緩緩調整著炮口的指向。
與此同時,楓丹一號堡壘黑灰色的底部,漆黑炮口悄無聲息地探出,逐漸瞄準了獵物。
堡壘內部,陸封寒握著祈言的手停下,他嗓音很輕:“來,祈言,給你看煙花。”
話音落下的剎那,兩人交疊在一起的手同時按下發射按鈕,炮彈激射而出!
靜默無聲的。
煙花在漆黑無垠的宇宙粲然炸開!
第二十章
松開祈言的手, 陸封寒垂眼問他:“煙花好看嗎?”
語氣輕松得就像剛剛真的只是放了一場煙花而已。
祈言的視線還落在已經重回靜止的監控畫面上,慢了幾秒才回答:“很好看。”
他眸子里藏著幾點細碎的光,明顯是開心的。
陸封寒:“以后——”
他想說, 以后再炸給你看。
但話到嘴邊又驀地止住。
等他回了前線,就算再炸十次百次, 相隔無數光年, 在勒托的祈言也都看不見了。
這種實現不了的允諾,沒有說出來的必要。
陸封寒判斷不清心里浮起來的是種什麼樣的情緒, 但現在的情形顯然容不得他深想。
祈言問陸封寒:“視野還需要嗎?”
“不用了,長距離躍遷點需要經常維護,停用這麼久,內部肯定不穩定,容不下更大的重量級通過。
反叛軍能派來三艘星艦, 已經算是冒險了。”
陸封寒心想,為了Y研發出來的星艦中控系統,跟毒蛇盯梢似的, 實在執著。
與此同時,之前斷了的信號終于恢復, 陸封寒成功接上了霍巖的通訊。
“你能想, 這麼大一個堡壘上,居然連個技術兵都沒有配?唯一能用的文職休假回了地面, 最后竟然是我一個開殲擊艦的, 被迫頂上,去搶修信號通路!”
聽完霍巖的抱怨, 陸封寒毫不留情地打擊:“怪不得信號恢復得這麼慢。”他又提了剛才的情況,“就在前幾分鐘里,從躍遷點過來的第三艘微型星艦趁著前面打得熱鬧, 繞到了堡壘撈捕艙后面。已經解決了。”
陸封寒說得簡單,霍巖卻一聽就懂,出了一身冷汗。
戰場上只論結果,他沒追問陸封寒是怎麼攔下來的,只是自責:“楓丹一號的日子過得太懈怠了,我竟然警惕全無。”
霍巖雖是自己的舊部,現在卻已經是楓丹一號的防務長,陸封寒懂得其中分寸,沒多說,只道:“應該不會出現第四艘了。”
所以說,在漆黑的宇宙里,看見突然多出來的幾點亮光并不是什麼好事。不是星艦躍遷到了附近,就是炮彈逼到了眼前。
哪一樣,都是要人命的。
“前面已經成功控制局面,只差收尾。常駐楓丹一號的殲擊艦駕駛人員都沒見過血,但四對二,要是還能出紕漏,身上套著的軍服也可以脫下來,扔太空里了。”
這是楓丹一號的事,陸封寒聽完單“嗯”了一聲,沒插話。
掛斷通訊前,霍巖感激道:“謝了,指揮,等你哪天死而復生,找你喝酒。
”
陸封寒背往金屬墻一靠,一身硝煙氣盡散,只回答:“僅為聯盟。”
兩人間仿佛存在著某種特殊的默契,幾秒后,霍巖深深吸氣,也笑道:“僅為聯盟!”
僅為聯盟,一往無前。
陸封寒掛斷通訊時,祈言也已經將G11-3-25炮臺的操作權歸還回總控室,關閉監控后,他從堡壘的總控制系統里退出來,順便抹掉了所有痕跡。
整個堡壘又重重晃了一下,陸封寒一把將祈言護到自己旁邊,閑聊:“你會唇語?”
“也不算會,”祈言學著陸封寒,背靠著金屬墻站穩,有些冷,不過勉強能適應。他回憶,“我沒有刻意學過,我也不知道我是什麼時候會的。聽人說話時,我能記住他的口型,也能記住他說的話,如果我想,我就能將每個口型和對應的話分離出來,單獨記住。”
陸封寒試著理解:“類似于,你的大腦里儲存有一個對應表,每一個字對應一個口型。當你想要分辨一個人的唇語時,只需要快速翻看這個對應表,一一找出來就行?”
“大概就是這樣。”祈言望著陸封寒,“我不是故意讀你的唇語,你前面說的那些話,我都沒看。是發現你突然變得緊張,我才下意識地看了你的唇語。”
“嗯,我沒有介意。”
陸封寒確實不介意。
真要論起來,他和祈言之前,說不準誰的秘密更多一點。
而且剛才,雖然緊要關頭應該事急從權,但隨意入侵楓丹一號的總控制系統,查看監控,奪走炮臺控制權,在無堡壘防務長命令的情況下擅自開炮——
隨便一條,都夠以“非法入侵軍事系統、竊取聯盟機密、背叛聯盟”論處了。
就是陸封寒自己,也會落下“逾權”的把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