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話音未落,柴宴宴從廚房探出頭,壓低嗓音道:“哎哎哎,你們快來!”
三人湊過去,只見柴宴宴指著灶臺上的飯菜,一臉神秘兮兮的模樣,“你們看出什麼沒有?”
一鍋白粥,一盤口蘑扒菜心,一碗蝦仁豆腐。
烏畢有:“這有什麼不對?”
安平也沒看出個所以然。
反而是黃牛撓了撓頭,遲疑道:“我覺得今天的早飯……不見得合天算子的胃口。”
烏畢有:“為啥?”
“有點太清淡了。”黃牛道:“你看著白粥,再看這小菜,也太清湯寡水了。雖說天算子不挑食,但這菜色確實不像羅剎子的手藝……”
烏畢有半信半疑地拿筷子嘗了一口,嘗出一股雞精味兒。
“沒錯了,不是他做的飯。”烏畢有把筷子一撂,“羅剎子做飯不可能放雞精。”
安平默默從垃圾桶里拎出一只外賣打包盒。
柴束薪很少不做飯,更很少叫外賣,除非他實在沒有時間。
“這算是奇了。”烏畢有道:“他能有什麼事沒時間做飯?老不死的又不是不在家。”
安平:“……賴床吧。”
“賴床?”烏畢有像是聽了什麼天大的笑話,指了指垃圾桶里的打包盒,“羅剎子要是賴床,我就把這幾個打包盒吃下去。”
柴宴宴聽不下去了,提醒他道:“你有沒有注意到,舅老爺上樓時走的是右邊的廂房?”
“那又怎麼了?”烏畢有想也不想地反問,接著突然一愣。
木葛生和柴束薪都住二樓,但是兩人的房間一左一右,柴束薪住在左邊。
柴束薪進的是木葛生的房間。
柴束薪賴床。
早上的飯菜特別清淡。
烏畢有整個人都僵了,好半天才扭過脖子,看向安平:“……你為什麼理解的這麼快?”
“你好意思說我嗎。”安平漲紅了臉,“你還不也是秒懂。”
黃牛嘆了口氣,搖頭道:“現在的娃娃呦。”
柴宴宴:“所以烏畢有,你什麼時候表演吃飯盒?”
眼看著平安無事,黃牛吃了早飯,收拾收拾看門去了,剩下三個小輩擠在院子里鬧哄。
吃飯盒當然不可能,烏畢有被柴宴宴擠兌得下不來臺,破罐子破摔道:“你這娘們兒到底要怎樣?”
“敢做不敢當。”柴宴宴叉著腰笑話他,“我也不為難你,你要是不吃飯盒,就去樓上看看老祖宗他們在干什麼。”
聽羅剎子的墻角,這他媽還不如讓他去吃飯盒。
烏畢有忍無可忍地指著柴宴宴,“我警告你啊,別逼我扯你頭花。”
柴宴宴和烏畢有兩人從小打到大,一言不合就動手,眼看著就要打起來,安平連忙去勸架。
三人正鬧成一團,樓上的窗戶“嘩啦”一聲打開,一道懶洋洋的嗓音傳了出來,“大早上嘰嘰喳喳鬧什麼呢。”對方道:“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一窩麻雀。”
柴宴宴立刻停了手,乖乖巧巧地叫了一聲,“舅媽早。”
“欸,外甥女兒。”木葛生趴在窗邊,一只手支著下巴,笑道:“吃了嗎?”
“吃過了。”柴宴宴道:“舅老爺做的早飯,好吃得很。”
“好吃他大爺。”木葛生道:“嘴里淡出鳥來。”說著看向烏畢有,“傻閨女,給你爹點個外賣。”
烏畢有看著他,眼神一言難盡,“……你想吃什麼?”
“來碗小面,多放辣。”木葛生說著關上了窗戶,“待會兒飯到了送上來。”
烏畢有看向柴宴宴,“你學醫的,他現在的身體能吃辣嗎?”
柴宴宴道:“最好不要,但是既然舅老爺沒攔著,或許可以。
”
安平看著烏畢有掏出手機,“你真要點外賣啊?”
“天要下雨,娘要嫁人。”烏畢有木著臉,“隨他媽的便吧。”
木葛生躺回床上打了個滾,打著呵欠道:“我們該換張大床了。”
柴束薪躺在一旁看著他,嗯了一聲。
他原本是上來給木葛生送飯的,結果對方嘗了一口嫌太淡,把碗放到一邊,掀開被子就撲了過來,直接把人扯回床上。
這可能是柴束薪從小到大再到老,睡過的第一個回籠覺。
“春|宵苦短日高起,從此君王不早朝。”木葛生完全不像折騰了一夜的人,神清氣爽神采奕奕,撐起半邊身子看著他笑,“愛妃,今日想去哪?”
柴束薪哪也不想去,感覺自己可以在這里躺到天荒地老。
木葛生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,湊近道:“其實我想去一個地方。”
柴束薪點點頭,“好。”
木葛生樂了,“你也不問問我去哪?”
“哪里都好。”柴束薪抬眼看著他,道:“只要你在。”
木葛生眨了眨眼,半天沒說話,突然把臉埋進了枕頭里。
“怎麼了?”柴束薪坐起身,“哪里不舒服麼?”
“……沒事。”木葛生的聲音從枕頭里傳出,“沒看出來,三九天。”
“你還挺會說情話的。”
木葛生當年是金粉弄巷的常客,可謂萬花叢中過,片葉不沾身。若論風流場上的手段,戲文里唱的話本里講的,市面上見的背地里學的,沒有一千也有八百。且此人有一張得天獨厚的臉皮,為達目的不擇手段,就算讓他對著茅坑講情話,他也能面不改色地說上三天三夜。
他當年能膽大包天到翻柴府的墻還不被人打死,可見業務已經熟練到了什麼程度。
被一句算不得情話的句子砸的臉埋進枕頭出不來,無論生前死后,于木葛生而言都是頭一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