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烏畢有把東西往安平手里一塞,“過來幫忙搬。”
袋子里面裝著一大摞保鮮盒,有的還帶著冷庫的碎冰,“這是什麼?”
“還不是她來了。”烏畢有看了柴宴宴一眼,嫌棄道:“這娘們愛吃辣,老不死的要在院子里擺火鍋,讓我從鄴水朱華給他運食材。”
柴宴宴哼了一聲,蹬著新買的高跟鞋,“又見面了小鬼,今年你還是沒我高。”
“你有種把高跟鞋脫下來再說風涼話。”烏畢有一聲冷笑,“你今年胖了得有十斤吧?”
兩人說不到三句就懟了起來,冷嘲熱諷橫眉以對,安平看向朱飲宵,“你不管管?”
“你不懂。”朱飲宵抱著胳膊站在一旁,“這叫天倫之樂。”
安平:“……”
雙方吵了半天,等朱飲宵終于看夠了戲,這才把烏畢有拉了過來,“別吵了,過來跟哥說說,今天去酆都你們都干啥了?”
烏畢有原本吵得正上頭,聞言頓時打了個顫,看他一眼,道:“羅剎子找十殿閻羅喝茶。”
“這茶可不好喝。”朱飲宵聞言挑眉,“然后呢?”
“坐下不到一刻鐘,三個尿遁,一個跑去結賬,還有兩個壓根沒敢來,有一個直接撅了過去,剩下兩人找借口把他抬走了。”
“那還剩一個呢。”朱飲宵道:“大老爺們兒說話別磨蹭,給個痛快話兒。”
烏畢有咽了口口水,道:“羅剎子對他說,七家齊聚,他同意了。”
朱飲宵和柴宴宴一齊傻眼,“同意了?”
安平也覺得匪夷所思,酆都提議七家齊聚,明顯沒安好心,柴束薪居然會同意?
“大晚上的怎麼都湊在門口?”木葛生的聲音傳來,“乘涼呢?”
朱飲宵一個箭步上前,“老四你被人賣了。
”
“放心,我要被人賣了肯定捎帶上你,買一贈一。”木葛生拍拍他的肩,“七家齊聚之事,三九天之前已經和我商量過了,我們同意。”
朱飲宵懵了,“你們這是唱的哪一出?”
木葛生看他一眼,悠悠道:“想知道戲碼,得等到開鑼。”
“正月廿八,諸子七家齊聚,到時候你就知道了。”
第45章
安平還記得當年諸子七家齊聚,銀杏書齋水榭上擺著白紙屏風,信香裊裊,眾人端坐肅穆。
這個場景在他的記憶中尤為深刻,仿佛有什麼東西被竹簾隔開了,水榭內外成了兩個世界,白衣大袖的諸子行止從容,平靜之下風云驟變。
談笑間,檣櫓灰飛煙滅。
那是他對諸子七家最直觀的印象。
——他本以為如今的七家聚會亦是如此。
木葛生“啪”地一攤牌,“我和了!”
說著朝四周伸手拿錢,“承讓啊承讓。”又朝一旁招呼道:“崔判官,勞煩您倒個茶!”
城隍廟中開了兩張麻將桌,洗牌聲不絕于耳,木葛生、林眷生、朱白之和朱飲宵一桌,木葛生已經連贏了八圈,大殺四方,賺得盆滿缽滿。
這人完全是有備而來,沒帶現金有pos機,沒拿卡還有二維碼,甚至還準備了冥鈔,扭頭直接和崔子玉兌換,誰輸了都別想賴。
林眷生嘆了口氣,無奈道:“若是下棋,或許我還有勝算,打麻將真是甘拜下風。”
安平還是第一次在現實里見到朱白之,對方和當年看起來全無變化,精神依舊很好,只是把白衣大袖換成了棉服和養生鞋,像個仙風道骨的下山老道。
朱白之輸得最多,朱飲宵瞄著老人家臉色偷偷喂牌,對方捋著胡子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,倒是沒說什麼。
兩桌麻將,一桌湊得齊,一桌三缺一,最后連安平也被拉來湊數,他看了看一旁給自己打眼色的柴宴宴,心說這可真是修羅場。
安平上家是柴宴宴,下家是烏畢有,對家坐著一名深目削頰的美人,一身黑,絲綢手套長過肘際,帽檐上垂下黑色的面網,唇上一點深紅。
今日是正月廿八,大清早城隍廟就開始陸陸續續地來人,最先到的是林眷生,其次是朱飲宵和朱白之,烏畢有來時帶著崔子玉,最后是柴宴宴,進門時挽著一位夫人的胳膊,一張小臉笑吟吟的,語氣親熱里帶著端莊。
安平最近和她混熟了,知道這是這位大小姐應付人的拿手好戲。柴宴宴是個鬼靈精,又乖又野,會撒嬌也牙尖嘴利,普通人很容易就能覺著親近——但這不過是她外場面上的客套,真是關系好的,要麼像朱飲宵那樣稱兄道弟,要麼像烏畢有那樣見面就懟,總之半點不客氣。
但也有例外——比如在柴束薪面前,柴宴宴就是標準的大家閨秀,端莊爾雅,絲毫不露餡,連烏畢有故意招惹她都能嫻靜識大體地忍下來——至于事后如何報復,暫且不提。
安平看著柴宴宴的臉色就知道她和這位夫人的關系必定不好,果然朱飲宵拉過他,悄聲道:“這位是藥氏集團的董事長,名叫柴菩提,宴宴稱她一聲姑姑。”
安平看柴菩提活像看黑寡婦,美艷肅殺,也不知木葛生怎麼配的牌搭子,把柴宴宴和柴菩提配到了一桌,結果還三缺一。
柴束薪一大早就出門去了,也不知原因,最后安平被拉來湊數。
柴宴宴平時和烏畢有懟天懟地,這時候倒是一致對外,悄悄給安平遞了眼色,三人串通起來坑柴菩提輸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