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低調為之。”柴束薪補上沒說完的話。
人群一下子爆開,“這人是誰?居然敢砸鬼集的場子?”
“看不出來歷……活的死的?”
“臉生的比女人還漂亮,這皮囊倒是值個好價錢……”
“老二從不知低調為何物,當年我們大鬧酆都,其實本可等老三周旋解決,結果這人愣是提刀砍翻了半座城的鬼差。”木葛生吃完涼粉,擦了擦嘴,“別閑著了,準備打架吧。”
“你要動手?”
“砸了鬼集的場子,必不可能善了,但他們拐了老五在先,我們打人也不理虧……”木葛生剛挽起袖子,只見人群散開,方才折腰戲球的少女走了出來,“你是哪家娃娃,為何在咱家太歲頭上動土?”
木葛生頓時變臉,拉著柴束薪后退一步,“走了走了,這架不打。”
柴束薪手套摘了一半,“為何?”
“太歲大爺,美人造孽。我不認得這女孩,但酆都敢自稱太歲者只有一號人物——太歲爺烏孽。”木葛生連連搖頭:“惹不起惹不起,打了回去會被師父罵死。”
“這姑娘是先生舊識?”
“舊識算不上,她比師父大了不知幾百歲。”木葛生道:“她姓烏,名為烏孽,是陰陽家人,九百多年前定居酆都,是如今烏氏輩分最高的長輩之一。也是老三姨奶奶的太奶奶的祖姥姥的……他奶奶的數不清了,總之是老三的祖宗十八代,不能沖撞。”木葛生說著就要上前去攔,卻看見烏孽走到松問童面前站定,正要開口,朱飲宵卻猛一彎腰,“哇”地吐了對方一身。
將這位絕對不能得罪的太歲爺吐成了一只腥氣四溢的痰盂。
完球,救不回來了。
木葛生拉著柴束薪扭頭就跑。
第15章
木葛生對烏孽來歷說的頭頭是道,松問童卻似一無所知,拎著朱飲宵后退一步,“你哪位?”
“這不重要。”烏孽臉上涂著油彩,看不出表情,始終是個白慘慘的笑面,“小娃娃想問什麼,先和咱家打過再說。”說著扔開外衣,一掌向前劈去。
這正合了松問童的意,兩人對掌,生生蕩開一圈勁氣,掀得四周人仰馬翻,連沒跑多遠的木葛生二人也被波及,一頭栽入水中。“老二這個不長眼的,就會禍害自家人。”木葛生浮上水面,吐出一口水,“得趕緊走,墨子戰太歲,怕是又得來一出大鬧酆都。”
柴束薪拽住一條船,將人推了上去,“星宿子還在那邊,你不幫他?”
“老五堪比劉阿斗,老二也有趙子龍的身手,長坂坡七進七出不是問題。”木葛生將柴束薪拉上船,“當務之急是找老三來勸架……”
話音未落,一個不明物體當空飛來,不偏不倚砸在木葛生懷里,雞毛人身的朱飲宵看著他,打了個長長的嗝。
這祖宗還不會說話,平時不是打鳴就是打嗝。
趙子龍扔了劉阿斗,木葛生瞬間頭大,“煮夜宵你到底是怎麼做到又吐又打嗝的?”
柴束薪:“消化不良,很正常。”
“華佗,現在不是診脈的時候,再這麼敬業當心被曹賊砍頭——媽啊說曹操曹操到!”
只見烏孽凌空一躍,落腳點正是他們這條小船,松問童緊隨其后,也不顧船上眾人,徑直一刀劈下,船體瞬間四分五裂,刀勁不散而反彈,眾人如天女散花般飛上了天。
這一刀驚天動地,木葛生抱著朱飲宵,朱飲宵拽著柴束薪,三人像一條繩上的螞蚱,被刀風掀飛了十萬八千里,最后一頭不知撞在哪里,摔成了三張烙餅。
木葛生疼得呲牙咧嘴,“我不該說三國,我該說西游——他媽的老二真是個豬突豨勇二師兄。”
柴束薪站起身,四下環視,“這是何地?”
木葛生疼得不想動彈,癱在地上一動不動,“附近有沒有什麼標志物?”
“有,我們在一座城門邊。”柴束薪道:“城門上刻有三字,城西關。”
“?!?!”木葛生瞬間爬了起來,一把抱起朱飲宵,“走,馬上走。”
柴束薪緊隨其后,“這是什麼地方?”
“這是酆都西城門,也叫城西關,若按八卦方位排布整座酆都,你會發現鬼門關是生門,而城西關是死門,是個兇得不能再兇的大煞之處。”木葛生腳步飛快,“城門后是阿鼻之地,是個聚集了眾多冤魂厲鬼的古戰場,進去就是九九八十一難,沒有斗戰勝佛那樣的本事,很難活著走出來。”
兩人走著走著,霧氣越來越濃,木葛生察覺不對,腳步一頓,卻看見一只厲鬼張牙舞爪地撲了上來。
柴束薪腳步一頓:“這是什麼?”
木葛生灑開一把花錢,生生將厲鬼鎮住,“……三九天,你確定你剛剛在城門處看到了‘城西關’?”
“確定,不會有錯。”
“你聽我說。”木葛生深吸一口氣,“我們方才可能不是在城門前,而是在城門后,老二的刀可辟萬物,破開城頭封印將我們扔進來也不奇怪。”
柴束薪:“……”
“所以我們一路匆忙,可能已經深入阿鼻之地了。”木葛生道:“現在我們急需一只大圣,你會七十二變嗎?”
“沒有猴子。”柴束薪面無表情道:“只有一只雞。”
朱飲宵相當配合地打了個鳴。
霧氣一滯,接著有哭聲拔地而起,一呼百應,成功將四面八方的魑魅魍魎都引了過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