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“那當然。”夏煜篤定道:“我媽很愛我,對我的愛更毫無保留。如果所有人都不值得信任了,我也能信她。”
徐梵被說的酸溜溜的:“什麼叫也能信她?所以你對我連基本的信任都沒有?”
受了委屈被欺負了,夏煜難道不該第一時間跳進他懷里求安慰求抱抱嗎。
夏煜無奈至極:“你還真起勁了?那是我媽。”
“我是你男人。”
“……”夏煜剎那無言以對,默然道:“那也是你媽。”
徐梵沒話說了:“……”
夏煜接著道:“要多孝順媽,在媽面前刷好感,不然得罪了媽,是沒好果子吃的,知道嗎?”
徐梵沒說話,而是湊過去咬了咬夏煜耳垂的軟肉當答復。
夏煜正想推開徐梵,便見他媽邊走過來邊問:“阿煜,你在跟誰說話?”
“沒誰。”夏煜怒瞪了眼徐梵:“我說電視里邊的人。”
夏婧語轉過頭看了眼電視,沒多想:“哦。”
她說著頓了頓,不知怎地又突然想起王霽,嘆道:“我還是覺得那老師很可惜,你說,他能原諒楊青提嗎?”
她洗碗的時候總琢磨起這些事,想來想去到底憋著難受,便還是找夏煜說了起來。
夏煜聞言頓時想起他跟徐梵去找王霽的事,想了想說:“造成過的傷害永遠都沒法消失,王霽沒了妻兒,沒了工作,這些不是說原諒就能原諒的,再說語言太單薄了……楊青提都死了,孟欽也死了,他還能說什麼。”
王霽的確沒說什麼,他起初甚至拒絕了跟夏煜見面,直到夏煜說想替楊青提跟她道歉。
“道歉?我受不起。”王霽坐在廉價的出租屋里,指間留著厚厚的繭,那是長期干體力活導致的:“都死了……死了挺好,什麼都不用想。
”
他身上穿著件廉價褪了色的T恤,腳踩著拖鞋,頭發亂糟糟的,胡渣都還刮凈。
他邊說邊點燃根煙抽,劣質的煙味嗆得夏煜有些難受,但仍強忍著沒作聲。
夏煜問他:“楊青提死了這麼多年,我說替她跟你道歉,你就沒懷疑?”
王霽臉上沒什麼表情,透著頹廢跟麻木,跟之前的信心滿滿斗志昂揚判若兩人。
他聞言突兀地笑了下:“懷疑什麼?你騙我?我有什麼好騙的。這就是報應!孟欽隱藏這麼多年,怎麼就突然跑去自首,還跑到天臺跳樓,鬧到人盡皆知?我知道是她,我還知道她總有天會回來的。但她錯了,現在對我來說,一切都不重要了。有沒有洗清冤屈不重要,事情的真相更不重要。我沒法改變一切,她也沒法。事情都走到這步了,再說這些還有必要嗎。你也看到了,我現在甚至能看到自己的盡頭。你說替她跟我道歉,那我還能說什麼?我以前想說沒人愿意聽,現在不想說了,反倒無數的人過來找我。真可笑。”
他是真的覺得可笑,說著都沒忍住笑了起來。
夏煜知道,王霽被年輕時候的挫折擊潰了。有些人被擊潰了還能重新振作,遺憾的是他沒有。他倒在了地上,甚至可能永遠都站不起來了。
面對這樣的王霽,夏煜不知道還能說什麼,便盡數轉達了楊青提的話,接著起身告辭離開。
徐梵從始至終都陪在夏煜身邊,只是王霽看不到罷了。
等走出門,徐梵便撐起那把黑傘,自然地牽住夏煜的手。
徐梵的手是涼的,夏煜卻覺得有股暖意沿著手臂流進心底。
比正午時分的陽光還暖。
-
晚10點,警局。
顧尤辰煩躁地拽亂了警服,怒氣沖沖地走出審訊室,緊接著便跟顆炮彈般沖進了辦公室。
辦公室亮著燈,還挺寬敞,推門便聞到濃濃的泡面香味,將顧尤辰想說的話全給堵了回去。
“姚隊,你太過分了!怎麼吃泡面都不叫我!”顧尤辰一屁股坐到姚兆霆對面,哀怨道。
姚兆霆吃光最后一點面,邊嚼邊心滿意足地抬起頭看顧尤辰:“想吃自己買去。找我有事?”
“審了幾小時,餓死我了,給我喝點湯。”
顧尤辰說著便湊到姚兆霆旁邊,不由分說地搶走了泡面的桶。
姚兆霆也沒攔顧尤辰,吃完便接著翻卷宗。
顧尤辰端著桶喝了幾口,隨即又笑嘻嘻地朝姚兆霆曖昧道:“姚隊,你說這算間接接吻嗎?”
邊說還邊給姚隊拋媚眼。
姚兆霆瞥了顧尤辰幾眼,沒說話。
顧尤辰頓時在心里偷著樂——姚隊竟然沒反駁,更沒揍我,真稀奇,這是要默認的節奏啊。
他仿佛看到不久之后真跟姚隊在一起恩恩愛愛的美好畫面。
不過片刻,顧尤辰又猛地回過神,想起過來找姚隊的目的。
他“嘭”地將泡面桶放回桌上,憤怒到辣油都濺出來了:“姚隊,就這麼把人給放了?”
姚兆霆及時拿走卷宗,避免其濺上辣油,邊冷靜道:“放。過24小時就放,別讓某些人抓住把柄了。再說關著也沒用,你能審出什麼?我們現在沒證據,他口口聲聲說無辜,你能怎麼辦?”
“我就是不甘心!陳青怡跟王哲絕對脫不了干系,夏煜好不容易找到點突破口,我們卻沒法撬開他們的嘴。
現在把人放了,我們更難找到破綻。”
顧尤辰顯然快被氣瘋了,連續幾小時的審訊,陳青怡跟王哲卻像約好了,只說什麼都不知道,更聲稱無辜,表現的好像他們才是受害者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