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聞言溫雁晚眼皮一跳:“你們要去擺地攤?”
話出口,表情都有些怪異。
“對呀,擺地攤!”李睿淵沒注意溫雁晚的不對,他還在嚷嚷,“我記得我上小學的時候,每天上放學都能看見,路邊的小巷子里有大爺大媽在擺地攤,可惜我是司機接送,沒辦法去逛逛,每天只能看見班上同學又帶了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,饞得要死。終于有一次,我趁司機沒注意,跟著班上同學跑去小地攤上玩……哇塞,那一天真的是天堂啊!”
“這個我知道,”屋內蘭靜云聽了,插話,“我們學校前面也有賣的,就是一些漂亮的彈珠,卡片,紙貼,還有恐龍蛋,彩虹圈,泡泡膠什麼的。”
李睿淵:“其實這些都還好,印象最深的,是那個像橡皮泥一樣的小人。你把它拿在手里,用力往門上一甩,它就可以‘啪嘰啪嘰’從墻上翻下來,記得每次下課,總是有一群人拿著自己的小人去比賽粘教室的門,現在想起來,真的太他媽鬼畜了哈哈哈!”
“嘖,我們班也是這樣的,”蘭靜云吐槽,“同一個世界,同一個小學。”
“所以那個東西叫什麼來著?”時雪容記不清了,秀氣的眉微微蹙了蹙,“橡皮人?蜘蛛俠?”
簡凡星:“是爬墻超人吧。”
“對對對,就是個名兒!”李睿淵激動,“那時我就發誓,等我以后長大了,一定要出去擺地攤!……你們可別笑啊,那時我真心覺得,擺地攤什麼的,真的太酷了!”
“是世另我沒錯了,”時雪容一臉不堪回首,“我小時候也夢想著長大擺地攤來著。”
她頓了下,又小聲:“……嗚,其實現在也還有點想的。
”
沒聽見時雪容的嘀咕,簡凡星嘆為觀止:“沒想到,你們的夢想還挺接地氣。”
這還是他認知里的大少爺和大小姐嗎?
“嗐,”李睿淵攤手,“誰還沒有個無知單純的中二期了呢。”
一群人聊得火熱,房門前的溫雁晚,卻是稍稍舒了口氣。
上輩子,他為了面子,無論待誰都溫柔有禮,做盡了一個老好人的姿態,同樣為了面子,卻也沒有一個真心朋友。
因為他害怕。
害怕自己的家庭條件被人知曉,害怕他在別人心中的形象破滅。
等他的那個渣爹找上門,也確實應了他的擔憂
被溫家接回去的那幾年,他可沒少受到那家人的嫌棄。
此時此刻,溫雁晚再次確定了自己的傻逼。
世界那麼大,人渣還是少數的。
為了自己那點破所謂自尊,把自己搞得那麼累,還成天怨天尤人,苦大仇深,何必呢?
真傻啊。
溫雁晚深深吐了口氣,像是將上輩子的污濁都吐了個干凈,只覺得連靈魂都輕松了不少。
外婆針線活極好,年輕的時候在紡織廠里工作,練就一番靈心巧手。
后來退休了,為了賺錢,她便在廠里找熟人,撿了他們不要的零散碎件,晶瑩剔透的圓珠數量最多,外婆便自己想法子,用纖細的魚線將它們串起來,做成了許多漂亮的小工藝。
溫雁晚大致數了數,家里沒賣完的還有二三十個。
他把東西在小車上收好,擱在門邊,又對著外婆囑咐:“等這次的賣完了,你再不許出去擺地攤了,知道嗎?”
這段時間溫雁晚沒少嘮叨,外婆現在聽見他聲音就頭疼,連忙擺手:“哎呀,知道了知道了。
”
這孩子,年紀輕輕的,怎麼比她這個老人家還能念叨。
中午吃撐了,到了晚上都不怎麼餓,簡凡星便從冰箱找了面條出來,每人給分一點點吃了。
到此為止,溫雁晚家里的所有儲糧全部耗完,當真是一干二凈。
溫雁晚一面洗碗,一面不禁搖頭嘆息——本來手里就沒幾個錢,再這麼來兩趟,他就不用活了。
廣場離得挺近,從石南路出去,過條馬路就到了,眾人便打算直接走過去,順便消消食。
夜晚霓虹燈漸次亮起,街道上車水馬龍,行人熙攘,繁星點綴天空,又被人間光彩淹沒,只余點點星輝。
李睿淵閑不住,主動擔任了拉手推車的任務,經過一道鵝卵石路,車輪被震得“哐哐”作響,險些將里面的東西也震了出來,時雪容忙上去扶住。
“誒誒,小心,要撒出來了!”
綁在車上的布袋開了個口,里面露出的串珠晶瑩剔透,在路燈的照耀下流光溢彩,比天上的星星還好看。
大多女孩子,總是經受不住亮晶晶的事物的誘惑的,時雪容不禁感慨:“真漂亮啊……”
“我也覺得,”蘭靜云贊同,“嚴奶奶做的小手鏈,比我媽前幾天剛買的鉆石項鏈還好看。”
“嗐,這說的什麼話,我這都是些便宜玩意,哪能跟真正的鉆石比啊,”外婆被夸得直搖頭,又笑,“你們要是喜歡,就一人拿一個吧。”
時雪容立時瞪大眼:“真的嗎?”
外婆擺手:“拿吧拿吧,都不值幾個錢的,喜歡就拿。”
時雪容當即撲了上去:“啊啊啊,那我就不客氣了!”
李睿淵忙護住小推車,嚷嚷:“誒誒別擠別擠,要倒了要倒了!”
眾人停在路邊,圍著破破爛爛的小推車挑挑揀揀。
都是自家的東西,沒什麼好稀奇的,溫雁晚就沒上去湊熱鬧,只把手揣兜里,懶散在站在旁邊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