能夠得到真神指點的機會,宿命人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。
過了一會兒,屋里傳來一道似真似幻的冷漠聲音,“我要休息了。”
宿命人道:“那晚輩明天再來請教。”
屋里的聲音淡淡道:“等你明白了怎麼拜神,再過來吧。”
宿命人依言退了出去,眉頭微微蹙起。
成德大師已經為他準備好了休息的禪房,宿命人回到房間,問身邊式神,“你是怎麼祭拜我的?”
式神不明所以,“跪在地上給您上香……”
宿命人若有所思。
第二天早上八點,江落的寺廟門被打開,宿命人準時踏入,讓式神將門關上守在外面,自己則走到了江落緊閉的房門前。
江落直勾勾盯著屏幕,蠢蠢欲動地想要知道宿命人會做什麼。
塞廖爾工作了一夜,這會困得眼睛都睜不開,但為了看好戲,他硬是用手撐開眼皮跟著江落一起興奮地看著屏幕。
在四個隱形攝像頭的包圍下,宿命人干脆利落,相當坦然地跪在了地上。
膝蓋落地那一瞬間,江落眼疾手快地截了圖,飛快發送到了班級群里,又配字發給了池尤。
圖是宿命人跪地的一幕,配字是“宿命人給您拜年了.jpg”。
第214章
靠著一張截圖,江落騙來了好幾個大紅包。
群里笑瘋了,將這張圖配上不同的文字惡搞成不同意思的表情包。江落笑看著他們鬧,回到微信里問池尤:【爽嗎?】
池尤的回應是代表著無聲嘲笑的數個紅包。
江落來者不拒,全部收下,【這些錢是真的錢吧?】
【親愛的江同學,除了冥幣,我還有很多很多的錢,】池尤慢條斯理地道,【足夠帶你前往世界上任何一處地方享受生活。
】
江落聽懂了男人的暗示,【你想和我旅游?】
惡鬼道:【我只是想和你重新度過半個月。】
池尤很不滿意在大武山逃亡時,自己給江落留下的虛弱拖累的形象。他想用強悍完美的模樣,代替之前的狼狽。
但池尤沒有和任何人說過,當他睜開眼發現自己還活著時,當他看到江落在他身邊疲憊地保護他時,他前所未有地升起了一股極為陌生的情緒,那種情緒微妙而奇異,似乎是叫滿足,也似乎是安全感。
池尤從沒想到,自己失去意識后還能重新睜開眼,沒想到即便他成了拖累,江落也沒有放棄他。
這對他來說,是一種全然陌生的經歷。
旅游?
江落可恥地有些心動了,他轉頭看向還在津津有味看著屏幕的塞廖爾,打字問道:【塞廖爾,你的國家有沒有適合旅游的地方?】
塞廖爾說起這個可就不困了,興致勃勃地跟江落介紹了一遍自己國家有名的旅游景點,又熱情邀請道:【江,我們國家不久后就是狂歡節,你要去玩嗎?】
江落認真摸著下巴道:【我會考慮的。】
被刻意忽略的宿命人一跪就跪了三天,他的態度無比恭敬虔誠,每日早上準時來到,寺廟關閉之前離開,一整天也沒有休息吃飯的時候,一跪就是十二個小時。但宿命人雖然放低姿態地祭拜江落,卻并不顯得卑微可憐,恰恰相反,宿命人的氣度大方,不卑不亢。誰會覺得一個誠心祭拜神的人是在諂媚討好呢?旁人只會看到他的誠心而已。
在第三天結束祭拜時,宿命人微笑著從地上站起身,“今天已經晚了,晚輩明天再來打擾。
”
正當他要離開時,已經沉默看著他跪拜三天的真神終于道:“你為何而來。”
真神的語氣淡淡,還含著幾分疑惑。然而這疑惑都十分單薄,好似在看到一只螞蟻逆行時無關痛癢的詢問。
宿命人眼中一閃,恭恭敬敬拜身,“晚輩想請您指教幾句。”
真神問:“指教你什麼?”
宿命人道:“指教晚輩怎麼成神。”
這一次,真神沉默了許久。
這樣的沉默無聲,卻好似無處不在透露著對宿命人的嘲笑。宿命人垂著眼睛,靜靜等著真神的話。
長久的寂靜后,真神直接道:“你無法成神。”
宿命人輕輕一笑,神情不見頹敗,“為何?”
“凡人怎麼能成神?”真神道。
“凡人”兩個字讓宿命人的笑容淡了淡,宿命人想要成神幾乎已經想成了執念,他兩百年的艱辛就是為了擺脫“凡人”的范疇,這兩個字是宿命人最不喜歡的字眼,幾乎是拿著刀子在戳宿命人的血肉。
他反問道:“凡人為什麼不能成神,自古以來人成神、成仙、成佛的傳說只多不少,為什麼我卻不可以?”
宿命人再次躬身,“還請前輩指點我一二。”
真神不解地問:“你為何要成神?為了仙官俸祿,還是為了長生不老,天地同壽?”
宿命人的表情變得悠遠,他看著大昭寺的歇山頂,晚霞已經暗下,籠罩著一方天地。他仿佛看到了曾經第一次在大昭寺藏經閣中找到成神辦法的自己,“我成神,不是為了這些。”
“從有記憶開始,我就在思考著一件事,”宿命人索性隨地而坐,隔著一層門板,和屋內的真神探討道,“我一直在想這個世界到底有沒有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