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即使見不到真神,祭拜的人仍然絡繹不絕,他們能有幸拜到真神就已經很滿足了。
……
北方,冰穴。
宿命人緩緩睜開眼睛,看向匯報消息的式神,“你說,大昭寺有真神降臨?”
大昭寺是宿命人有成神念頭的起點,宿命人一直有派人監視大昭寺。
式神道:“有不止一個人親眼見到真神騎著金龍降臨在大昭寺中。”
宿命人再次閉上了眼睛。
冰霜在他的眼睫上落下薄薄一層雪色。
冰穴中時時刻刻有水滴從角落滴下,墜在地面的積水之中,一如宿命人的心,已經泛起了漣漪。
宿命人無比想要成神。
兩百年來,他已經用了無數的方法,然而距離成神總差臨門一腳,有一道天塹般的坎擋在宿命人面前,讓宿命人總跨不過去。
只要與神有關,即便是再危險的地方,宿命人都會去探一探。這一趟大昭寺,他是去定了。
只是……
宿命人輕輕地嘆了口氣。
自從被江落吸走一半的供奉之力后,宿命人就一直沒有用真身出現在人前。
這一趟出去注定危機重重,不止是因為宿命人變弱了,還因為有人絕對會設下重重危機殺了他。
池尤已經對宿命人造不成威脅。但江落沒死,非但沒死,江落已經成了活死人。
宿命人想著想著,倒是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。他站起身,“那就去瞧瞧吧。”
*
宿命人沒用多長時間就來到了大昭寺。
但他并沒有進去大昭寺,而是帶著式神去了旁邊的一座山上,居高臨下地看著大昭寺內的各處寺廟。
許久沒有回到大昭寺,宿命人頗為欣慰,“滄海桑田,大昭寺在我離開之后已經變得越來越好了,完全換了一副樣子。
”
式神指著南北側的寺廟,“金龍和真神降臨的就是那處寺廟。”
宿命人頷首,伸出手指掐算起來。
如果對方是神,占卜與神有關的東西只會反噬自身。宿命人出于謹慎,占卜的是比較含糊的問題。
寺廟中是否有神。
這個占卜用了宿命人平時占卜數倍長的時間,一個小時后,宿命人手指一停,眼中猛地亮起狂熱的火。
答案是有。
大昭寺竟然真的降臨了真神!
宿命人目光灼灼地看著寺廟,立刻轉身下山。
他快步走向大昭寺,住持師父和成德大師就已經等在門口了。見到宿命人,他們也不驚訝,而是恭恭敬敬,疏遠有余,客氣十足地道:“宿命人,您怎麼來了?”
宿命人以為是真神占卜到了自己的行蹤,溫和一笑,“聽說大昭寺降臨了真神,我當然是來拜見真神。”
成德大師苦笑道:“這個神降臨到我們寺廟里以后,就沒見過一個人。您要想見他,怕是不容易。”
“要是真的那麼容易見到神,我過去就不用尋尋覓覓多年了,”宿命人毫不在意,“我已經做好了準備。”
住持師父親自帶著他往寺廟里走去,成德大師為宿命人介紹著這幾十年里大昭寺的變化。途中經過燒成廢墟的藏經閣時,宿命人腳步一頓,側頭看了一眼,才繼續往前走。
成德大師跟著道:“藏經閣還沒重建,一是經書還不夠撐起一個藏經閣,二是留著這堆廢墟,能時時刻刻提醒我們葛無塵那個孽徒做的事。”
他冷冷哼了一聲,恨恨道:“如果能重新回到那時候,我寧愿殺了他,也不會讓他一把火燒了藏經閣和他的師父師叔們!”
住持師父肅然道:“成德!”
成德大師嘆了口氣,擺著手不再說。
沒過多久,他們就走到了真神降臨的廟宇前。成德大師笑著道:“知道您要來,我早就把來祭拜的香客給散了。您要是真能見到真神,一定得跟我們說說神仙和我們普通人有什麼區別啊!”
宿命人定定看著廟宇,笑道:“自然。”
成德大師在宿命人走進去后就關上了廟宇的大門,給宿命人留下一個單獨的空間。
屋里。
塞廖爾緊張得不行,他緊緊閉著嘴巴,跟著江落一起看著手機屏幕。
江落豎著耳朵聽著外面的動作,嘴角勾起,用打字的方式和塞廖爾聊天。
【這個角度好,東南西北四個攝像頭把他拍得嚴嚴實實。】
國家給的最先進的隱形攝像頭,畫面清晰,傳輸范圍大,速度快,信號特穩定。
塞廖爾偷笑,【江,他真的有兩百多歲嗎?看著好年輕。】
江落道:【他都可以做你祖宗了。】
宿命人拿過三根香點燃,行云流水地拜了拜,插入香爐之中。
做完這些,他才含笑看向緊閉的木門,問道:“大人怎麼稱呼?”
江落不吱聲。
宿命人知道,神與凡人不同,即便他是偽神,在真正的神眼里只是比凡人略好一點而已。宿命人態度謙恭,他很久沒有做出這種后輩的姿態了,但面對可以成神的機會時,別說態度恭敬,即使前面是刀山火海,宿命人也照樣會眼也不眨地一腳邁進去。
他保持著彎腰拜神的姿勢,這一拜,就足足拜到了天黑,拜到了黑無常來。
宿命人親眼看到黑無常走進了屋里,眼中光芒更盛,他更加確定屋里的是一個名副其實的真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