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江落突然笑了,笑容里含著嘲諷,“你認為我可以讓池尤為我放棄毀滅玄學界的想法?”
葛無塵點了點頭。
江落夸張地抖抖煙,“別傻了,葛無塵,這是不可能的事。”
他聳了聳肩,“我的目的確實和你一樣,但我要用的手段可和你不一樣。我已經吸收了宿命人一半的力量,微禾道長也說了,我在淬體之后也有可能成為偽神。我可以直接用武力壓制他,你懂嗎?揍他揍到讓他不敢再把人類社會變成鬼蜮,這就是我的方式。”
葛無塵皺眉,古怪地看著江落,“用武力壓制?江落,你在和我開玩笑?”
江落扯起唇,“葛無塵,我和你的目標雖然一樣,但也有點不同。我和他都知道,他想殺六大家族里的多少人我不會管,他想怎麼折騰玄學界看他的本事。這個玄學界早就爛到了骨子里,他攪合得再亂也和我沒關系。恰恰相反,玄學界亂套了,我們科研局也好順勢接手。我不會護住六大家族,哪怕是大昭寺,畢竟人家想要報仇為什麼要攔著?但是他要是想用鬼怪統治玄學界的方式拉玄學界共沉淪,擾亂正常的社會秩序,那我就會采取我的手段。”
葛無塵感覺到了一些不對。江落公事公辦堪稱冷漠的態度和之前相比有點不一樣,他敏銳地道:“就算是用武力,宿命人都攔不住他,你怎麼攔住他?”
不等江落說話,葛無塵立刻又勸道:“江落,只要你想,主人絕對會為了你放棄用毀滅整個玄學界來復仇的想法,這不比用武力妥當多了?我不是想打擊你,但宿命人都拿他沒有辦法,就算你成為了式神,你也奈何不了他。
”
葛無塵有些著急,江落不知道他的著急是真正的著急還是假裝出來的情緒,他緩慢地抽了一口煙,反問道:“葛無塵,你覺得我對他重要嗎?”
葛無塵毫不猶豫地點頭,斬釘截鐵道:“你對他來說是獨一無二的存在。”
如果放在一年之前,葛無塵絕對不會相信自己會說出這樣的話。池尤會在意一個人?別搞笑了,這怎麼可能。但一年之后,不可能變成了可能,葛無塵說得無比篤定。他甚至可以用性命擔保,池尤對江落的在乎,早已超出了“重要”的范疇。
那是一種葛無塵不敢深想,但他隱隱有感覺的更深一層的含義。
葛無塵在池尤的身邊待了五年,五年的時間,足夠他認識到池尤的本性有多麼的殘酷黑暗。池尤對江落的特殊成功點燃了葛無塵的希望,可能江落自己都不知道,池尤對他的特殊到底代表著什麼樣的含金量。
他直接了當地道:“江落,你身處其中或許看得并不清楚,你對他的影響力,已經大到讓我們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程度。”
他甚至懷疑,池尤……不止是喜歡江落。
江落眼睫都沒動一下,他毫無波瀾地繼續問道:“那你覺得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?”
葛無塵沉吟了片刻,“果斷,冷靜,沖動而冒險。”
這兩組形容詞完全矛盾,但江落本身就是一個矛盾的人。他多次神智清醒地在生死邊緣試探,誰也無法說他做出這些舉動的時候是理智的還是沖動的。
江落側過頭,看向沒有窗戶的墻壁,他試圖想象這面墻壁上多了一個窗戶,而他正在看著窗戶外的風景。
葛無塵說的對,他就是一個這樣的人。江落在面對池尤時,上頭的興奮勁會在他的大腦皮層瘋狂跳躍,讓他面對池尤時總是大膽而拼命。
他渴望征服惡鬼,為了惡鬼的著迷而愉悅。
但江落很少真正的生氣。
可他和池尤爭吵的時候,卻真實憤怒了。
那股火氣來得是那麼行色匆匆又瘋狂,讓江落幾乎控制不住自己。明明在剛開始,他只是隨意用玩笑的語氣去試探一個自己都不在乎的問題而已。
江落事后也深思熟慮過,但他想不明白自己在生氣什麼。他給聞人連發了短信,決定等淬體之后就離開池尤的身邊,因為江落不想看到自己再次失控了。
真是奇怪。
他一直以來都堅持要用實力讓池尤放棄那樣的想法,為什麼他那晚卻說了用自己來威脅池尤的話?
他當時在想什麼?抱著什麼樣的心情?為什麼會那麼沖動?
是不是池尤對他的態度讓他失去了正常的判斷。
而池尤又在想什麼?
他明明知道江落的意思,他明明記得江落在夢里跟他說過什麼。他知道江落不會管他報復玄學界的事情,只要不波及到江落的朋友和正常社會,他做什麼江落都不會管。
但他即使知道,知道江落警告過他不能用鬼怪橫行的方式,他也不想因為江落改變什麼。
多正常一件事。
越想越是不解,江落自己都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那麼憤怒。
多莫名其妙啊。
就像是他現在,竟然還會因為這件事升起心臟緊縮的難受。
江落回過神,他嗤笑一聲,將翹在桌上的腿收了回來,煙頭按進煙灰缸里,“葛無塵,你怎麼犯了和我一樣的錯誤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