葛無塵拿起茶杯笑了,“事到如今,江施主還以為能離得開主人?咱們早晚都是一伙人,也不必繞彎子了。”
江落翻了個白眼,“我跟你可不是一伙人。”
他起身準備離開,走了兩部突然回頭,對著桌子底下道:“滕畢,你腿不麻嗎?”
說完,他就走了。
過了十幾分鐘,滕畢才從桌子底下爬出來,他悶悶地道:“他是什麼意思。”
葛無塵聳聳肩。
江落回到房間時,惡鬼正在衛生間洗澡。他坐在床上盯著浴室門,很快,惡鬼裹著浴巾從里面走了出來。
肌肉緊實,線條流暢,有看頭又不夸張,惡鬼的肉體堪稱完美。江落吹了聲口哨,看著惡鬼的頭發濕淋淋地往下滴水,他干脆利落地解開襯衫紐扣,笑意盈盈地道:“池先生,要不要再來一次?”
……
第二天一早,池尤睜開了眼。
床上已經沒了江落的身影,床頭柜上放著兩張紅色鈔票和一張卡片。
“明晚九點見,相信你能找到我的位置,兩百塊錢是你昨晚的服務費。”
“PS:你知不知道你那個俊俏光頭和尚的下屬曾經私底下找我約過會?他說話比你有趣多了。”
池尤在后一句話多停留了幾秒,雙眼危險瞇起,“葛無塵。”
*
祁家、池家的調查正在如火如荼地查證中,祁野已經率先被證明了清白。
江落和他約好了見面時間。等真正見到祁野時,不由被祁野的狀態嚇了一跳。
祁家人大半都被抓了進去,只有什麼還不知道的小輩幸免于難。親眼見證親人入獄、父親當面死亡,祁野的精神狀態遭受重擊,整個人和之前像是變了一個人。
江落約見祁野的地方在公園。
祁野沉默地坐在休息椅上,他臉色被凍得發白,樣子頹廢,胡子拉碴,也就比街上的流浪漢好上那麼一點。
他低著頭發呆,直到江落走到跟前才發現江落來了。他抬頭勉強笑了笑,“你來了。”
江落在祁野身邊坐下,“冷嗎?”
“還好,”祁野老實回答,“最冷那段時間已經過去了,現在開始回溫了。”
“怪不得都見不到雪了,”江落問,“你家里怎麼樣?”
祁野神色黯淡下來,“就那樣吧,沒什麼好說的。家里的東西我做主,能賣的都賣了。把該還錢的地方還上,剩下的拿去給了那些被……他們害過的人,但還是不夠。”
江落不知道該說什麼,靜靜給他充當垃圾桶。
但祁野好半天沒有說過,他把臉塞進了衣服領口里,瞅著地上的磚塊,“這不是最讓我難受的事。我出來后去找了被我爸害過的人,我想跟他們賠禮道歉來著,但是江落,你不知道他們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……”
他低聲,“他們活得太苦了。”
他這個受惠的人無憂無慮地當個富少爺,被他家人傷害的人卻飽嘗苦痛。祁野的靈魂被正義和道德所折磨,如同烈火烹油,口鼻淹水,他自己都在懷疑自己:你真的無辜嗎?
祁野這幾天一直在奔走忙碌,他想要用行動來緩解他心中壓得讓他喘不過來氣的愧疚。在夜深人靜之中,他翻來覆去地睡不著,腦子里不斷回憶著以前的以及和父親死亡的畫面,最后是別人憎恨他的眼神。
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,眼淚默不作聲地流。
他清晰無比地認識到。
我有罪。
我是個被大壞蛋保護起來的小壞蛋。
祁野的情緒有點崩潰,江落遞給他紙巾。祁野接過擦擦臉,平復了下來,悶悶道:“抱歉。”
江落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你之后打算怎麼做?”
“拉著祁家剩下的人一起還債吧,”祁野聳聳肩,佯裝輕松,“我早就成年了,是個男人了,也該負點責任了。”
兩個人閑聊著,樹葉婆娑,燈光亮了起來。
路頭,有腳步聲接近。
江落和祁野看去,看到笑吟吟走來的池尤。
惡鬼西裝革履,不緊不慢,月光被陰云籠罩,好像都畏懼將光打在惡鬼的身上。
祁野的身體瞬間緊繃。
腳步聲在座椅前停下。
惡鬼身姿修長,他低垂著頭看著江落,又看了看祁野,“三個人的約會?”
“實際上是兩個人,”江落糾正,“和一個鬼。”
池尤似笑非笑,眼神從江落的身上黏稠掃過。
明明昨晚才剛剛親密過,但惡鬼對江落的渴望卻更加強烈了。短短一天沒見,甚至到了只是看見他就能亢奮起來的程度。眼神控制不住,幽深夾雜暗火。
不知饜足,越占有越覺得不夠,池尤的這片海水,海底下已經為江落洶涌翻滾起了一個個漩渦。
“你來和我約會,就是為了多帶一個人?”池尤。
他完全無視了祁野。
祁野卻無視不了他,他看著這個殺了自己父親的男人,眼神恍惚。
“江落,”他的手指在腿上蜷縮了一下,“我想單獨和池尤先生說兩句話,可以嗎?”
江落體貼地站起身,臨走之前給了池尤一個讓他不要胡作非為的眼神。
直到見不到江落的背影,池尤才收回眼睛。
他慢吞吞地走到椅子上坐下,舒服地靠在椅背上,面上的神情淡淡,懶散又漠然,“你想要說什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