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落想了想,“沒在屋里嗎?”
丫鬟道:“沒有少爺們的允許,我們不能進屋。以往少爺脫下來的衣服都是放在沐浴房的,可是今天在沐浴房卻沒有看到少爺留下的衣物。”
江落道:“我找一找。”
他在屋內找了一圈,最終在床底下找到了一個木桶。打開一看,池尤昨日穿的那身衣服就放在其中。江落將衣裳拿出來瞧了瞧,在衣擺下方發現了不少泥點子和幾滴血跡。
昨晚雨水下了一夜,池尤外出有事,沾上泥點子很是正常。但這些血,又是怎麼回事?
江落若有所思地摸過這些鮮血,半晌后,他將衣服放回了原處,跟丫鬟道:“我也沒有找到。”
等丫鬟走了,江落緩緩皺起了眉。
池尤昨晚到底是去做什麼了?
“師兄……”
“江落師兄……”
江落被一道細弱的聲音從思索中喚醒,他抬頭一看,就見一張團成球的紙條滾到了他的腳尖前,江落看到左右無人之后,彎腰將紙條撿了起來,里面只有三個字:“老地方。”
一刻鐘后,后院假山洞穴。
江落進來時,所有人都已經到了。相比于昨天,今日的氣氛凝重。段子的死亡像是一層陰影一般籠罩著眾人,李小埋頭,雙拳在腿旁緊握,看不清神色。連秉眼睛紅腫,在不斷地跟李小道歉,“對不起,都是我,要是我昨晚能一起跟他出去,他就不會死了……”
除了連秉,其他人都沒心情說話。看到江落后,連羌眼睛一亮,連忙道:“師兄,你今天出門了不知道,段子他——”
“我已經知道了,”江落道,“我懷疑段子還沒有真正的死去。”
所有人一愣,怔怔看著他。
李小倏地沖到了江落跟前,通紅的雙眼含著希望和害怕,“真的嗎?”
連秉也從自責愧疚中抬起了頭,他同樣燃起希望地看著江落,又不敢相信,低聲道:“可是師兄,我親眼看到他們把段子的尸體給搬上車送走了。”
江落肯定無比地點點頭,“鏡中世界的死亡,不代表肉身的死亡。”
事實上,江落只是有所猜測,并不能確定段子真的沒死。
但這個情況下,如果再不說些什麼,只怕局面就會更加糟糕。
江落即便知道自己有可能欺騙了眾人,他也沒有絲毫動搖。因為這樣做,是對目前而言最好的結果。
凝滯的空氣一松,李小嗚咽哭了起來,連雪將手帕遞給李小,笑道:“太好了,李小,段子沒有死。”
連秉也喘了一大口氣,負罪感被撤下,他感覺又能思考了,“那這樣說,咱們也不怕死亡了?”
江落搖搖頭,“即便肉身不會死亡,但精神狀態也受到沖擊,我們還是要盡力保證自己不受到傷害……關于惡鬼,我已經有了些眉目。我在義莊的時候,不止看到了段子,還看到了另一個被害死的乞丐。從乞丐的身上,我看到了有關惡鬼的畫面。”
幾人精神一振,連雪問道:“真的麼,師兄?”
杜歌沉聲問:“惡鬼是什麼樣子?”
江落將惡鬼的模樣大致描述了一遍。
“被黑袍遮擋住了面容了啊,”連羌嘆氣,“這樣的話,我們也分辨不出誰是惡鬼。”
連秉也嘆了口氣,轉身將自己準備的東西拿了出來。一小碗公雞血和一疊黃符,“師兄,抱歉,公雞血并不好拿,我只能找到這些。
”
江落看了看公雞血的分量,“夠畫幾張符了。”
旁人畫符,總有許多流程要做。江落倒沒有那麼麻煩,他提起凝神,以手代筆,沾染雞血便在符箓上一氣呵成。幾乎沒間斷的,江落就用完了這些雞血。
只是雞血到底很少,勉勉強強讓每人一張,再多就沒有了。
幾個人鄭重地將符箓貼身收了起來,提了一天的心總算放了回去。江落瞧見天色已晚,道:“我先回去了。你們回去之后就不要出房門,門外如果有人呼救,也只管蒙頭睡覺,什麼都別管。這里邪乎得很,幾乎是一塊大陰地,什麼邪門事都可能發生,要小心再小心。”
其他人應下,秦云有些害怕地對連雪和李小道:“我們今晚一起睡吧。”
連雪和李小都點了點頭。
杜歌走到了洞口,聞言回過頭,朝秦云道:“秦云,你過來一下,我有話和你說。”
*
江落回房后,池尤還沒有回來。
他耐心等了一會,天色逐漸黑下,燭火搖曳,不知道過了多久,池尤才緩步走進了房門。
燭光下,他的面色更蒼白了些,但卻唇角挑起,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樣。
唯獨一雙眼睛,卻漆黑如深淵,有壓抑的風暴在其中若隱若現。
江落試探地問:“你瞧起來不是舒服。”
池尤笑了笑,“那倒沒有。”
“你的傷口被看出來了嗎?”江落指了指池尤的脖頸,“他們說了什麼?”
“他們告誡我讓我少做這些事,否則會對身體不好,”池尤笑容更深,“多虧了他們,讓我也明白了不少事。”
說完,他哼笑著拿好衣服,邀請道:“一起去洗澡嗎?”
江落道:“去。”
兩個人并肩往沐浴房走去,江落道:“剛剛有丫鬟來找你昨天換洗下來的衣服,我在你的床底下找到了,但上面沾了血。
”
“哦,那個,”池尤恍然大悟,“那個啊,是我昨天練習時不小心碰到的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