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在這樣的地方,江落的心情都變好了些。很快,他們就見到了連家人。
連家的長輩如今正在后山中修身養性,家中只有小輩招待客人。在祖宅的連家小輩都趕了過來,由連雪帶頭,謙卑地和馮厲問了好。
馮厲略微點了點頭,問道:“微禾道長呢?”
“道長在后山閉關,”連雪柔和一笑,代表著小輩們發言,“再過七日便會出關。”
馮厲頷首,道:“等微禾道長出關,你告知我一聲。”
連雪恭敬應是。
連雪身后的小輩們都是十八九歲的年紀,正是活潑的年紀。他們偷偷地看著天師帶來的人,好奇的眼光掃過了江落許多次。
江落淡淡由他們看。
殯葬店老板在江落身旁低聲道:“微禾道長是研究詛咒的能人,他不在,你身上的詛咒就暫且不要告知別人。”
江落此時心里有了底,并不著急詛咒了,他點了點頭。
連雪問道:“天師來這是?”
馮厲轉身,示意江落上前。
江落走過去,站在了馮厲的身側。馮厲道:“我的弟子不幸和惡鬼陰陽交合,你們看看他的身體,洗凈污濁,不要被鬼氣侵染靈體。”
馮厲果然沒有說詛咒的事。
但他就這麼把江落和惡鬼滾床單的事情說了出來,江落眼角抽了抽,心服口服。
不過連家小輩卻沒有一個露出異樣的表情,正如普通的醫生為病人看病一樣,連家人一板一眼,問得很仔細:“什麼時候陰陽交合的?交合了幾次?身體又有什麼不適?”
馮厲嘴角冷硬地抿著,回頭看向江落。
江落垂著眼睫,“能單獨說嗎?”
連雪笑著道:“當然可以,請跟我來。
”
江落跟著她來到了內室,連雪將問題問清楚之后,又給江落把了把脈。她眉頭蹙起,良久后起身,端來了一碗清水,讓江落伸出左手中指在其中浸泡。
清水很快變得渾濁不堪,連雪驚愕道:“這鬼邪性好重!”
江落低頭看去,這碗水竟然在他們的凝視下逐漸變成了純黑的色澤。黑得好似能吸光,猶如墨水化開一般,詭異十足。
連雪倏地站起身,椅子都被她絆倒在地,但她卻恍若未聞。江落聽她喃喃道:“我從未見過這麼……”
她面上有些驚慌和不敢置信,片刻,她又慢慢沉靜下去,請江落抬起手后將黑水倒掉,“沒事了,咱們出去吧。”
江落看著那碗黑水消失不見,無話可說,這就是破處人的骯臟嗎?
連雪帶著他重新回到了馮厲面前。馮厲正在大堂中坐著,聞聲抬起頭,朝他們看去。
馮厲身為原書中的另一個主角,相貌自然不差。但除了英俊的面容,深厚的家世之外,他自己的性格也很是有趣。
看似無情無欲,但卻深陷俗世。看似深陷俗世,他又好似全然不在乎。
淡淡的眼神一投來,哪怕不是天師的弟子,連雪也不由緊張起來。她穩穩神,帶著輕笑上前,像面對自家師長一般,“天師,江落師兄最好在我們這靜心修養一個月。”
“連家天碧池的池水可以洗去江落師兄沾染的不潔,”連雪道,“待師兄用天碧池水洗凈一月后,哪怕元陽已泄,與惡鬼交合,也不會對以后有多大的影響。”
“那就在這待著吧,”馮厲沉思半晌,開口道,“待你微禾道長出來,你帶他去見江落一面。
”
連雪笑著道:“是。”
還有一件事,連雪想了想,怕江落會傷心害怕,便未和馮厲說。
瞧那惡鬼在江落師兄身上留下的濃重邪念,怕是只陰陽交合一次還不夠,定會三番兩次的再來找師兄顛鸞倒鳳。
不過連家有道長和圣水坐鎮,倒也不怕鬼怪,此事說與不說便不重要了。
交代清楚后,馮厲并未和其他人多待,便準備離去。沈如馬倒是細心地問道:“師弟,看你也沒法回學校了,你住在哪個宿舍?我幫你去收拾東西,再給你送過來。”
連雪莞爾一笑,“哪要這麼麻煩?仲秋在假期時常會來找我玩,讓江落師兄直接同仲秋說一聲就好。”
江落也道:“對,讓仲秋來吧,省得師兄你白跑一趟了。”
沈如馬便不再多說,和他們揮揮手,率先出去開車。
連家小輩正在同馮厲說著道別的客氣話,江落趁機走到殯葬店老板身側,淡淡道:“老紀啊。”
殯葬店老板瞪了他一眼,“沒大沒小。”
江落嗤笑一聲,“有些人的謊話也說得不打草稿。”
殯葬店老板露出了一副不虞的神色。
但他心里其實很是高興,紀鷂子很喜歡江落的個性。在江落選擇以死相逼激發陰陽環后,他就記住了這小子,不止一次在徐院長面前感嘆這孩子怎麼被馮厲給收走為徒了。
但他這人面上向來藏得住事,多少話都憋在了心里,此時就算覺得樂呵,也沒流露出來分毫。
江落不在意他是高興還是不高興,繼續四平八穩地道:“你說的活不過三十歲的詛咒,是池家嫡系親自承認的,還是你們自己猜測的。
”
殯葬店老板道:“當然是眾人推測的。”
江落眼中有細微笑意閃過,他放松了下來,慢悠悠地道:“那為什麼知道自己活不過三十歲,還有人愿意嫁到池家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