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一切完事之后,時針已經指向了凌晨四點。
時間不早了,眾人都已經睡去。江落躺在沙發上,蓋上了外套發了一會兒呆,隨即硬逼著自己匆匆睡了過去。
上午十點鐘,他被葛祝喊醒了。
江落睜開眼的一瞬間,便覺得頭疼欲裂。他扶住額頭坐起身,問道:“幾點了?”
聲音出口便把他自己嚇了一大跳,他鼻音厚重,嗓音低啞,活像是十數日沒開口說過話的樣子。
這就算了,說話時嗓子好似有刀剌過一般,難受得吞口口水都疼。
江落反應過來,他這是真的感冒發燒了。
“……”一時間,江落都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了。
他的聲音也把葛祝嚇了一跳,葛祝連忙給他倒了杯溫水過來,江落喝下半杯,嗓子中的疼痛稍微好了一點,“謝謝。”
“你快別說話了,”葛祝憂愁地道,“快到中午十二點了,剛剛有船員過來,讓我通知你中午去餐廳吃血鰻魚。”
江落的腦子還有些發暈,他揉著額頭反應了幾秒,才慢吞吞地道:“哦,我想起來了,今天就是第三天。”
葛祝更擔心了,“你還去嗎?”
“怕是不去不行,”江落抿了一口水,“池家的人給我買下來了這個名額,如果我不去,他們恐怕還要借題發揮。”
而陸有一幾人還躲在他們兩人的房間里,現在不是撕破臉的時候。
葛祝:“但他們給的血鰻魚,不管有沒有延年益壽的作用,都不是好東西,你都不能吃。”
“我知道,”江落呼出一口熱氣,抹把臉道,“我先去換身衣服,對了,他們人呢?”
“他們去平民區里通知消息了,讓他們在信號彈發出去之后就躲在底艙里面。
那些怪物不是聞不到沾了粘液的人類嗎?他們躲在底艙里,總比在其他地方多了幾分活下來的機會。等熬到我們將雌性血鰻魚殺死,警方到達之后,這一切都結束了。”
葛祝惆悵地道:“能多救一個人就多救一個人……只是我們幾個……”他苦笑一聲,不再繼續往下說。
一旦殺了雌性血鰻魚,整艘船上的雄魚絕對會進入到暴怒狀態,葛祝雖然沒說,但心中卻知道,那會是一場九死一生的大戰。
但他性子向來豁達,便干脆不去想了,而是等江落換好衣服后,跟他琢磨著怎麼才能不吃下這個血鰻魚。
江落現在腦子嗡嗡作響,轉不太過來,暫時想不出什麼合理的好辦法來。良久,他聲音沙啞地道:“沒關系,順其自然,大不了我生病沒胃口,他們還能硬逼著我吃?”
葛祝看著他的神色,心里憂慮更甚,“好,那你要記得千萬不能吃。”
中午時分,江落往餐廳走去,但在路上,他因著頭暈卻撞上了一個人。
抬頭一看,還是個熟人。
程力剛想破口大罵,瞧見是富人之后,硬是收起了臟話,板著臉讓開了路。
江落從他身邊擦肩而過時,突然一頓,側頭看著他笑道:“你是叫程力?”
程力不耐煩地道:“先生有事吩咐?”
江落搖了搖頭,“沒事,我只是看你的名字很眼熟,應該是認錯人了……我以前認識一個叫趙青的朋友,她的丈夫就叫做程力。”
江落又嘆了口氣,自言自語地道:“我和趙姐也很久沒聯絡了,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,聽說還生了一個可愛的女兒……”
程力僵在了原地,臉上橫肉顫抖,他死死地盯著江落。
在江落快要走了時,他倏地伸手拉住了江落,一個雄壯的大老爺們慌張無措地指著自己道:“沒錯沒錯,我老婆就叫趙青,我就是她丈夫,我倆結婚好幾年,我女兒叫間間,你沒認錯人。”
江落被拽得腦子更疼,他忍了下去,故作驚愕地道:“這麼巧嗎?”
程力忙不迭地點著頭,他用一種令人心酸的目光小心翼翼地看著江落:“你和我老婆的關系好嗎?先生,我很久沒聽過別人談過我老婆了,您能再和我多聊聊嗎?”
“她還和您說過什麼話嗎?比如她自己,或者我女兒!”
江落為難地看著他,“現在是午飯時間。”
“我請您一起吃午飯,就浪費您一會的時間,”程力彎著腰討好地笑著,“您就跟我談幾句就好,就談幾句就好。”
程力的態度都快要把自己放低到了塵埃里,他太想老婆女兒了,但他和家人的回憶已經被他重溫了無數遍。在船上,他找不到第二個人和他一起談論老婆女兒,他迫切地想要知道更多的關于老婆和女兒的新東西。
江落看著程力哀求的眼神,他頓了頓,“我很想和你說一說趙姐和間間的事,趙姐不是很喜歡攝影嗎?我還想請教她攝影的問題……但我現在還有急事。我現在要去吃飯,上船來就是為了這頓血鰻魚,不如這樣,等我吃完后再來找你一起喝兩杯酒怎麼樣?”
程力臉色巨變,他抓著江落的手更用力了,“你是那十個人之一?”
江落點點頭,嘆了口氣,“光吃這頓飯,就快花光我的錢了。
”
程力嘴唇抖動,他的神色慢慢沉了下去。突然拽著江落就將他就近拉到了一個無人的房間里,程力關上門窗,整個房間陷入一團漆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