惡鬼倏地掙開了束縛住他的皮質手銬。
心情不妙地躲開了一只朝他伸來的手。
江落竟然就這麼把他扔給別人了。
真是,好、極、了。
*
奴隸不得擅自離場,但主人卻可以帶著奴隸離開。
江落帶著聞人連來到無人的船頭,“這樣的場合,你穿女裝比穿男裝要危險得多。”
聞人連今日仍然畫著精致的妝容,穿著一身雖不奢侈但足夠漂亮的女裝,在外人眼里,他就是一位毫無違和的漂亮淑女。
聞人連走到他的身側,遞給江落一根煙,兩個人吹著潮濕的海風,頭發四處飛舞。聞人連低著頭點燃煙,一張女性柔和的面容卻陡然出現了暗色的深沉,“這就是我喜歡穿女裝的原因。身穿女裝,總能看到更多有趣的東西,經歷更多畸形的挑戰。”
話帶嘲諷,“這樣的經歷,可讓我學習到不少東西。”
江落靜靜聽著,兩個人抽完了一根煙之后,開始冷靜地互相交換著消息。
兩方的消息結合之后,就能得出一個大體的經過。
富人登船是為了尋找血鰻魚,而血鰻魚具有美容長壽的效果。游輪上的平民是因為利益而來,他們登船就能領取到一筆獎金,參與船上的各項活動之后還能再單獨領取到一筆錢。
但這筆錢是誰給的?
江落和聞人連心里都有了答案。
是富人。
富人尋找血鰻魚,又為什麼要讓平民上船?
江落正要說什麼,卻聽到角落里傳來了一聲響動。他和聞人連對視一眼,輕手輕腳地朝角落中靠近。
走到跟前后,聞人連道:“誰?”
角落里一陣稀稀嗦嗦,幾分鐘后,走出來了一個小女孩。
小女孩約莫八歲大小,她穿著一身小洋裝,怯生生地看了一眼江落和聞人連,低著頭不說話。
聞人連溫柔地問:“小妹妹,你是誰?怎麼會在這里?”
“我叫莉莎,”聞人連問了好幾次,小女孩才小聲道,“我在這里玩。”
江落撐著膝蓋看著他,同樣輕聲細語地道:“你一個人在這里玩嗎?”
小女孩乖乖點了點頭,仰頭看著他們。
她長得跟個玩偶似的精致,黑色卷發垂落在臉側兩旁,但面色卻有些營養不良的蒼白。衣服雖然樣式不錯,但顏色已經不再鮮艷。
裙角處還染著一片臟灰。
不像是個富人,但平民沒有富人的邀請可進不來船頭。
江落笑容親切,“莉莎,你的爸爸是誰?哥哥們送你回去好不好。”
莉莎轉頭指了指身后的幾個房間,“我就住在這里。我的爸爸是船上的船長,我對這里很熟悉的。”
哦,是船長的孩子。
江落問道:“你的媽媽呢?”
莉莎抓著裙擺,小聲回道:“兩年前,莉莎的媽媽在暴風雨的天氣掉下了水,莉莎就沒有媽媽了。”
原來如此。
沒了母親,父親又是忙碌的船長,只怕是因為這樣,才來不及精細地照顧女兒。
兩個人將莉莎送到房間門口,臨別前,小女孩咬著嘴唇猶豫了許久,突然拽住了聞人連的裙子,“姐姐……”
聞人笑著蹲下身,“怎麼了?”
小女孩抱上了聞人連的脖子,在聞人連耳邊小聲地道:“不要喝魚湯哦。”
聞人連笑容不變,語氣平緩地道:“莉莎能告訴姐姐為什麼不能喝魚湯嗎?”
莉莎默默搖了搖頭。
一旁聽著這話的江落若有所思。
在回去的路上,他們兩人又遇見了船員程力。
程力身前的衣服濕透,他臉色難看,陰著臉和江落兩人擦肩而過。
江落身上被甩上了幾滴水,他用拇指擦過水,放在鼻前聞了聞,一股海腥味。
是海水。
聞人連瞧見他的舉動,問道:“這個人有問題嗎?”
江落看著地上的一條水痕,“他身上是海水,大半夜的,他難道是去跳海了?”
他覺得奇怪,跟著水跡走到頭一看,船尾處,十幾個船員正在上上下下地弄著繩索。繩索捆著兩個船員,船員穿著潛水服,身上掛著捕魚槍,還有一隊人正在往下放著一艘救生艇。
瞧見有人來,監督船員工作的人走過來道:“先生們,我是船員杜泰。我們現在非常忙碌,還請你們繞過這片區域。”
海風吹來,船尾的魚腥味比船頭要重得多。江落好奇地看著船邊,壓低聲道:“這是在捕撈……嗎?”
剩下的話他沒說,但這個叫杜泰的船員明顯理解了他的意思。他笑了,“先生,您也太心急了。這才出航一天,還沒到捕撈的地點。”
“那這是?”
“威爾頓先生跳水了,我們剛剛才把他救上來。”
“不過您也不用擔心,”杜泰含糊地道:“現在是它們的繁衍季節,我們除了將威爾頓先生救上來外,本來就在時刻觀察著水底有沒有它們的卵,好根據這些卵的出現辨別它們出現的地點。”
威爾頓跳水了?
江落想起了那頭豬一樣的富豪瘋瘋癲癲跑出大門的樣子,他低聲問道:“死了?”
“還有一口氣。
”杜泰道。
江落表情沒什麼變化,他轉而問道自己最關心的問題:“大晚上的下水找卵,是不是不太方便?”
“白天黑夜沒什麼區別,”杜泰看向漆黑無比的海面,閃過了一絲笑意,“海底都看不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