火熱和冰冷交織,某種詭異的感覺從唇內蹦入到大腦皮層,讓池尤瞬間回過了神。惡鬼古怪地垂眸看著黑發青年,和黑發青年對上了視線。
即便在主動親吻他,黑發青年的表情也敷衍極了,臉上閃過煩躁和不耐。他不屑于掩飾,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池尤,挑釁和狡黠暗藏在其中,跟把網似地將惡鬼籠罩其中。
池尤的喉結滾了滾,他想要說些什麼,卻只碰到了柔軟而柔韌的屬于另一個人的唇。過去完全沒有體會到的感覺一并襲上,惡鬼不知道自己的嗓內為何越發癢了起來,他又上下滾動了番喉結。
在一個或短暫或漫長的瞬間,某種隱蔽而壓抑的、暗沉的惡念不被人察覺的迅速滋生,大海的波濤滾起,如烈油火燒。
惡鬼眼神幽暗,他握著電鋸的手緩緩放了下來,尖銳的電鋸聲在空蕩蕩的走廊間無用的響著。
江落努力在腦內催眠自己,一想到池尤會被惡心到就覺得幸災樂禍。
他的進攻毫不停歇,生澀而野蠻的攻城拔寨。江落沒有忘記數著時間,他本以為就會在池尤沒有反應過來前完成這一分鐘的親吻,但很快,惡鬼的手卻攬上了他的腰,胸膛震動,悶笑從唇舌內溢出。
在江落看著神經病的眼神中,他稍稍退出,唇貼著唇,曖昧的氣息來回流轉,他低低地道:“這果然是個不無聊的方法。”
藕斷而絲連,唇上被對方碰觸得濕潤,說話間,嘴唇時不時便能碰在一起,這樣的感覺反倒比唇舌交纏要更為黏膩,令人呼吸急促,惡鬼有意無意,繼續唇碰著唇地道:“病人為了活命,主動向殺人魔醫生獻吻,”他笑了,聲音像是貼著地面的低,“江同學,我很喜歡。
”
說完,他猛得將黑發青年擁入懷中,用更加野蠻的姿態反客為主地吻了回去。
這一個吻和剛剛那一個完全不同,江落猝不及防之下,被惡鬼強勢的態度索取得一退再退。江落頭頂突突,被吮得舌根生疼,惡鬼不是人類,舌頭能探到格外深的位置。他眼中燒火地瞪著他,不甘落后地進攻回去。
舌尖在進行著一場兇險的戰斗,反抗,沖刺,撕咬,進攻……兩方誰也不愿意退后一步,交戰越發激烈。血腥味在唇齒間越來越濃重,江落的后頸被池尤的手掌壓著,他就反手拉著池尤的衣領,強行讓惡鬼低著頭彎著腰。
電鋸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,寂靜的廊道中,親吻的聲音放大到令人面紅耳赤的地步。
四十八秒,四十九秒……
只剩下十秒鐘的時候,江落毫不遲疑地從惡鬼口中退了出來。
在池尤重新想要靠近來時,江落抹了抹唇,朝著池尤挑唇一笑。
隨后,便抬手用力地將惡鬼從六樓推下。
下一瞬,六樓樓梯間的燈猛然滅了,惡鬼往黑暗中跌落,他驚訝地皺著眉,死死盯著站在走廊燈光下的江落。
江落微腫的唇上血跡斑斑,他笑著擦過唇,居高臨下地看著池尤,“這場游戲的正確答案是秦梵,池尤。”
瑰紅的唇角挑起,吐字間的氣息還因為剛剛的劇烈運動而發著滾燙熱氣,他像條毒蛇一般,冷血惡毒地道:“你欠我一個秘密,希望你還有命來告訴我。”
下一刻,黑暗中的無臉怪物便飛速撲來,將穿著白大褂的殺人魔徹底拽入了樓梯道間。
江落緩緩笑開,吹了聲口哨。
他一身輕松地往六樓盡頭走去,準備去找死鬼和陸有一。但他走到另一處樓梯前,卻驚訝地發現他們兩個人竟然還沒有上來。
人呢?
*
陸有一和死鬼還在艱難地逃竄著。
付媛兒的力量比他們想象之中要強得多,他們兩個往上起碼跑了六層樓,但一看樓梯層的標號,還是在第三樓。
他們這是遇見了鬼打墻。
遇見鬼打墻千萬不能驚慌,要集中注意力,但身后的付媛兒追得越來越近,滿墻都爬滿了扭動的好像有生命的頭發,誰能不驚慌!
陸有一嘴里的口訣不停,但他越是念,付媛兒好像越是生氣,頭發好幾次從他的脖子旁擦過,重重錘在了墻上。
陸有一咽了咽口水,“媽呀。”
死鬼跑在他的前方,唇角冷硬。
他的手里沒有大刀,也想不起來怎麼對付這樣怨氣濃重的厲鬼。但死鬼總覺得自己可以對付得了付媛兒,可現實卻是他連朋友都保護不了,只能在女鬼的追擊下不斷逃亡。
這樣猶如喪家之犬的感覺,讓死鬼心中格外壓抑。他的煩躁越來越甚,他想,我難道真的打不過這個女鬼嗎?
死鬼回頭看了一眼付媛兒。
付媛兒像是活著,但又像是死著。她僵硬地抬頭,在行走間,有腐爛的肉塊從她身上脫落,又很快再生出下一塊腐肉。
死鬼突然道:“她是不是被做成傀儡了?”
陸有一一愣。
只要說起傀儡,那就只會想起池家。
但池家沒有理由操縱付媛兒來殺他們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