雖然位置偏僻,建筑設施卻是嶄新。張楓的鞋子這麼臟,他應該是出了錄制地點。
葉尋拿出手機,在小粉的遮擋下,對著張楓的鞋子拍了一張照,想了想,又趁著張楓沒有注意的時候,對著張楓的臉拍了一張。
發了一條消息給同伴。
[明天早上見面,我有事和你們說]
*
手機收到了新消息,快速亮了幾下,又因為無人搭理,逐漸熄滅下來。
如果此時有人給江落一把槍,里面只有一顆子彈,問他是一槍崩壞幻境還是選擇弄死池尤,江落絕對會毫不猶豫,咬牙切齒地選擇池尤。
自從被池尤拉進夢中殺了十八次之后,這還是江落第一次這麼狼狽。
江落不知道池尤為什麼不殺他,為什麼不用疼痛流血的方式來懲罰他,反倒用這樣的方式來戲弄他。
但不得不說,惡鬼這一步走得無比精準,如同一把手術刀一般切中了江落的要害。
如果是肉體上的折磨,那麼江落還能咬牙忍下來,保持該有的冷靜。但這種古怪詭異的戲弄,讓江落完全保持不了理智,氣得牙癢癢。
在怒火熊熊之中,他還有點心里沒底的發慌。
惡鬼用荒誕不經的手段,把住了他的命脈。
知道這樣對付他,要比尋常的手段更要讓江落忍受不了。
江落越是火冒三丈,池尤越是高興。
惡鬼愉悅極了,笑聲低低,“猜啊。”
“猜你——唔。”江落的唇被堵住了,他臉色鐵青,唇色殷紅。
“老師教過你,嘴里要說的話,想一想再說出去。”
池尤慢悠悠道。
唇上的手移開了,江落張張唇,臟話在嗓子里轉了一圈,最后再次咬緊了牙,什麼都沒說。
操。
惡鬼看著臉色變來變去的黑發青年,感受到了一股來自從未有過的輕松愉快。
這樣的愉快甚至比池尤第一次學會傀儡煉魂之術,第一次和鬼紋融合中活下來還要更甚。
黑發青年寧愿血肉拼搏,也不愿意躺在床上與千百只鬼手糾纏,向來能言善辯的嘴巴也說不出來了胡話。這樣的江落,讓惡鬼感覺到了令他滿足的成就感。
他想。
對付江落,果然還是要用這種方式。
鬼手越來越放肆,江落知道池尤這是在故意惡心他,他額上青筋綻起,細小汗珠黏濕,江落無聲罵了一句,自暴自棄地道:“這些手都他媽是你的!”
在他身上爬行的手突然停了下來。
惡鬼嘆了口氣,意猶未盡,“你猜對了。”
下一瞬,鬼手全部消失不見。破敗腐爛的鬼樓重新變得明亮干凈。
窗外雨水淅瀝,江落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,有了力氣后勉強撐起身坐起。他發絲凌亂,裸露出來的肌膚上有紅色指印殘留。江落臉色黑得能滴墨,他的拳頭咯吱作響,宛如是在捏著惡鬼的脖子。
良久后,江落陰沉沉地拿著毛巾蓋住了臉。
他不得不反思。
他回擊池尤的方式是不是太單調了?
讓他疼,他媽的一只鬼還怕什麼疼。
至于讓他死,呵,除非魂飛魄散,否則池尤現在還死不了。
池尤咬他一口,他為什麼不用以牙還牙的方式還回去?
惡鬼想讓他惡心,他成功了。
江落捏成拳的拳頭倏地攥緊了床單。
他猛地睜開眼,不甘的火焰翻滾。
媽的。
他也要惡心回去。
讓那只惡鬼,再也不敢這樣戲弄他。
*
葉尋這一覺睡得有些心神不安,凌晨四點鐘的時候,他聽到宿舍內響起了腳步聲。
葉尋眼睛睜開一條縫,朝外看去。張楓穿戴整齊,打開門離開了宿舍。
腳步聲逐漸遠去,葉尋猶豫了片刻,抱著小粉悄聲跟了上去。
但是到了樓下的時候,葉尋卻跟丟了張楓。凌晨四點鐘的天氣還昏暗,晨風也冷冽,只有路燈孤零零地亮著。
葉尋在風里站著,不知道該往哪走,正在這時,他肩上突然搭上了一只手。
“……”
葉尋呼吸一滯,僵硬轉頭,看到了江落的臉。
江落臉色不好,“老子心情不好”這一行字浮現在他的臉上。他身上的衣服也皺皺巴巴,皺著眉看著葉尋,“你怎麼大早晨的站在這?”
葉尋驟然松了一口氣,不得不說,在見到江落的一瞬間,他從昨晚吊起的心終于放了回去。他搖搖頭,不打算在這里和他說,“你怎麼這會回來了?”
“我才看到你給我發的消息,怕你出了事,趕過來看看,”江落頭疼地揉了揉額角,“出什麼事了?”
葉尋:“待會再說。”
他看了看江落的眼睛,“你眼睛好紅,一夜沒睡嗎?”
江落冷冷扯唇,“啊。”
算是承認了。
葉尋好像感覺到了幾分殺氣,他頓了頓,好奇地道:“為什麼不睡?”
江落瞥了他一眼,“做人不要太八卦。”
兩個人在樓下走了一圈,天亮后叫上陸有一和死鬼,借用了總導演的辦公室。
總導演昨晚睡得很不安穩,聽他們說要借用辦公室后二話不說親自送來了鑰匙,想跟著聽一聽目前的進度。
葉尋將他昨晚拍的照片放在了電腦上,“這是張楓昨晚回來時穿的鞋。”
江落一眼就看出來了不對,“怪不得昨天沒找到他,原來他出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