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說話間,他的臉色緩緩變得鐵青,唇上失去血色,“好、好疼。”
江落一驚,低頭一看,一只蝎尾幽藍的蝎子從陸有一的鞋面爬過。蝎子莫約一個手掌的大小,蝎尾如針般直直豎起,江落曾經在書中看過這種蝎子的資料,蝎子是毒尾蝎,只有陰氣極重的地方才會滋養出這樣的蝎子。這種蝎子食血液而長,每一個蝎尾里的毒素都能讓活人在一個小時內斃命。
江落的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,金色符文幻化成巳蛇咬住蝎子,江落扶著陸有一坐下,將毒刺拔下后迅速給他放血。
但毒尾蝎太毒了,短短片刻,陸有一的傷口已經腫起,他瑟瑟發抖,好像身處凜冬那般打了好幾個寒顫。
江落的手微微發抖,極端的憤怒燒上他的心頭,除了憤怒之外,還有些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會有的緊張和恐懼。
江落認為自己不需要朋友。
親情、友情,他敬謝不敏。
在他的眼里,白樺大學的人只是保護他、被他利用的一道擋箭牌。
本應該是如此。
但他現在卻抑制不住自己地感覺到了恐慌。
為什麼要恐慌?
因為陸有一要死了嗎?
因為他把陸有一看成朋友了嗎?
江落猛得站起身,緊緊握著拳頭。他突然想起什麼,連忙伸出手,龐大的金色蟒蛇纏繞著他的手臂,蟒蛇嘴里咬著的蝎子還殘留著一口氣,江落用裹著黑布的右手拿過蝎子,在不弄死這個蝎子的前提下,劃開蝎子的身體。
鮮紅的血液從蝎子體內流出。
是雄蝎子。
江落猛然喘了一口氣。
毒尾蝎分為雌雄兩種,被雄的毒尾蝎蟄了之后還有救,被雌的毒尾蝎蟄了之后卻只能等死。
如果中了雄蝎子的毒,只要能在一個小時內找到一只雌蝎子,用雌蝎子的鮮血擦過雄蝎子刺過的傷口之后,就能祛除雄蝎子的毒素。
雄蝎子的血是紅色,雌蝎子的血是白色。雌蝎子毒雖然是毒,但它的血卻有著堪稱大補藥的效果,固魂守陰,對活人死人都有用處,因此不斷遭受捕殺,導致雌蝎子的數量要遠遠少于雄蝎子。
但即便是少,也代表著陸有一有活下來的機會。
江落深呼吸一口氣,用符紙貼上陸有一的傷口處,放緩毒性的彌漫。他將陸有一藏在角落之中,只給自己留下了一道金色符文,用剩下的符文來護住陸有一。
“一個小時,”他喃喃,“保險一點,按四十分鐘算。”
時間很緊迫。
江落回頭看了一眼吊橋,抱歉。
他在心中默默的想。
他沒法在這時去確定死鬼的安危了,他要先去找到雌的毒尾蝎。
江落將受傷的毒尾蝎放在地上。
毒尾蝎是一種喜群居的蝎子,受傷后就會立刻回窩,窩穴內有雄有雌,沒準可以帶著他找到雌的毒尾蝎。
被放到地上的毒尾蝎果然快速地爬動了起來。
江落輕手輕腳地跟在毒尾蝎身后,毒尾蝎的速度越來越快,行走的路也越來越崎嶇艱難,江落心里一直默默計算著時間,直到快二十分鐘后,眼前的路才豁然開朗。
江落聽到了隱隱的水流聲。
又是地下河的一道分支?
也對,蝎子喜歡陰暗潮濕的地方。
他靈敏地翻過石塊,視野開闊后的下一刻,江落就瞥到了一抹光亮。他眉心一跳,瞬間滾到了一塊石壁后方。
藏好后,他小心地往光亮處看去。
前方是一個人工開鑿出來的洞穴。
洞穴之中,挖出來了一方池塘。池塘里的水白到有些稠黏的質地,江落一眼就認出來了,那全是雌性毒尾蝎的血。
這麼多的血,甚至組成了一洼池塘,怕是整個地洞內的雌性毒尾蝎都要被殺絕了。
江落深深看了池塘水一眼,才將目光移到了池塘中泡著的人身上。
水里泡著的是個男人,男人的雙臂輕輕搭在水池邊,姿態悠閑輕松。
在這古怪且危機重重的地洞中,他好像沒有任何的不適感,反倒格外享受。
在看到男人的下一刻,江落的右眼皮就跳了好幾下。
池尤。
狗日的池尤。
他肯定以及確定的想,先前被佛像追殺的事情不是他的大兇之兆,現在才是他大兇之兆生效的點。
媽的。
他需要雌性毒尾蝎的血,泡在雌性毒尾蝎的血里的人就是想要他命的厲鬼。
這他媽怎麼能這麼巧。
江落心里罵了好幾句,他腦子急速轉動著,思索著怎麼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拿到池塘的水,然后全身而退。
帶著江落來到這里的毒尾蝎還在往前爬去,還沒爬出一米,池子里的惡鬼便微微側頭,勾出一個怪異的、大大的微笑,“嗯,有東西來了?”
江落心里一跳,屏氣凝神。
下一刻,毒蝎子便被一團黑霧釘死在地上。池尤收回了頭,閉上眼睛往后一靠,心情愉悅地哼起了歌。
曲調跑得沒邊了,但在這種場景之中,完全沒有一絲半點的好笑,只有詭異加倍增長。
江落沒有時間再拖延下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