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收好在手里,問道:“師父,您今天去哪兒了?”
馮厲抬眸看了他一眼,“去了池家。”
江落:“池家?”
“池家的嫡系子孫已經沒了,池家的旁系邀我們上門,見證旁系接管池家,”馮厲冷淡道,“和你糾纏不休的那只惡鬼,就是池家嫡系的最后一位。”
“昨天我傷了他,但在最后關頭卻讓他逃了,”馮厲往后靠去,“池尤不愧是池家嫡系子孫中最強的一個,哪怕身死,也有這樣的實力。和他相比,那些旁系就不行了。”
池家掌握著傀儡煉魂一術,傀儡煉魂之術古老悠久,威力強大。這樣的術法掌握在人的手中,本會讓其他人心中不安,生怕哪一天成了池家人手里的傀儡,死了還會被池家人煉魂。按照常理發展,池家本應該被眾人圍攻,直到毀去傀儡煉魂之術。
太過強大的東西,只會引來災難。
但池家卻一直安穩發展到了如今,終究不過是兩個原因。一是傀儡煉魂之術極其難以掌握,從往到今,也就只有池家嫡系能夠掌握這一道術法罷了。二是池家嫡系雖然每一個都是萬里挑一的天才,卻沒一個能活過三十歲。
輪到池尤時,還要再加上一條。池尤性格和善溫厚,他雖掌握了傀儡煉魂之術,卻很少動用這道術法,反倒多結善緣,讓玄學界的人對他極為安心,沒有人認為池尤會用傀儡煉魂之術做些對他們、對玄學界不利的事情。
江落靜靜地聽著,實力強大卻活不過三十,這聽起來就像是一個詛咒。
江落:“師父,傀儡煉魂之術難道只有嫡系才可以掌握嗎?”
馮厲:“至少到如今,還沒有旁系能夠掌握。”
江落:“那池尤死了,嫡系斷了,以后是不是沒人可以真正掌握傀儡煉魂之術了?”
馮厲冷冷道:“但池家仍然不可小覷。傀儡煉魂之術哪怕只掌握一二,也了不得了。”
但看他的表情,顯然不將池家的旁系看做是一回事。
江落若有所思,“師父,元天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?”
馮厲瞥了他一眼:“等你得到了,自然就知道了。”
“身為我的弟子,如果你沒有拿到元天珠,”馮厲語氣毫無波瀾,“那就不用從湘西回來了。”
江落:“……”
為了能從湘西回來,江落又跑去書房熬了夜。如此十天過去,江落總算將一書架的書給看完了。
書看完后,馮厲又盯著他練習符箓。江落在此期間見到了喬師兄幾次,但喬師兄好像恢復了正常,江落沒再從他身上看到一丁點池尤的影子。
一個月轉瞬而逝,轉眼又到了第三關比賽的時間。
一大早,江落背上書包下樓。馮厲正在大廳中等著他,大廳的木質長桌上擺著毛筆和朱砂,馮厲焚香凈手,對他道:“過來。”
江落走了過去。
馮厲道:“坐。”
江落依言坐下后,馮厲拿著毛筆沾了沾一碗清水,突然抬手對著江落甩了一甩。
江落下意識閉上眼睛,清水三三兩兩落到了他的身上。隨后,馮厲用毛筆沾了沾朱砂,站到了江落跟前。
黑發青年的眼皮動了動,馮厲道:“勿動。”
江落便沒有再睜開眼。
馮厲轉了下手中的毛筆,將正反顛倒。修長的手指攥著細長的黑色筆桿,輕輕扯開了江落的衣衫領口。
脖頸露出,鎖骨露出。馮厲淺色的眼眸中倒映著黑發青年的模樣,他輕輕在江落的肩膀處點了兩下,兩只早已疊好的小人便跳上了江落的肩膀處為他拽著江落的衣服。
馮厲這才落了筆。
紅色的朱砂盤繞著江落的脖頸乃至心口,形成一道形狀復雜的符箓,如一朵盤盤繞繞的藤蔓。馮厲不急不緩地畫著,等到最后一筆完成,符箓金光一閃,在江落身上消失不見了蹤影。
馮厲收起毛筆,垂眸看了青年一眼,道:“好了。”
江落睜開眼往自己身上看去,卻什麼都沒有看見,“師父,你畫了什麼?”
“一道保命符,”馮厲讓弟子上前收拾東西,對江落道,“第三關與前兩關不同,要細心謹慎為先。”
評委老師說的話,每一個字都可能是提示,江落將其記在了心里,“我知道了。”
馮厲點頭:“去吧。”
江落收拾好衣服,拿起背包離開天師府,前往學校和同學們匯合。
一行人坐上了飛機,三個小時后就到了湘西。
這次帶隊的仍然是萬老師,萬老師和工作人員交接上之后,江落一行人又坐上了四個小時的大巴車。
大巴轉中巴,最后又坐在面包上顛簸了一個小時才到了目的地,他們終于從車上下來的時候,一行人里吐了好幾個。
等該吐的都吐完了后,他們才懨懨走進了休息處。
比賽明天才開始,他們今晚要在休息處住上一夜,但賽事方給他們準備的房間卻極為簡陋,像是臨時搭建起來一般,紅磚上還沒刷上白漆。二十二個被褥靠著兩邊墻從頭鋪到了尾,就是一個大通鋪。
陸有一手里的行李掉在了地上,張大嘴巴,“我們就住這?”
工作人員笑著道:“開心嗎?你們年輕人晚上住在一起多熱鬧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