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人家的皺紋面孔上被鮮血染紅了半張臉,老板驚恐得眼珠子都要脫落,他渾身抽搐,抖動不停的另外一只手臂不斷壓在兒子肉鼓鼓的小肚子上,睡夢中的小孩子無知無覺,憋了一天的童子尿卻無聲無息地染了一大片床單。
老人家吃著吃著,卻面色驟變,猛得后退避開童子尿,雙眼怨恨地盯著老板和小孩。
老板終于能叫出聲了,“啊——!”
樓下的三人瞬間沖了上來。
他們到的時候,老板正抱著兒子躲在床上的角落,發抖地護住自己的兒子。滿臉鮮血的人面客看見了他們,眼神變得更加怨毒,轉身就要跳窗逃跑。
陸有一的速度很快,他扯回人面客的衣服就要把人面客拽回來,但衣服卻被撕壞了,碎裂的衣服被毀掉的一瞬間,人面客的皮囊好像也被毀壞掉了,它瞬間變成了一團血流肉爛的模樣。
像是一個沒有皮囊的人。
老板一口氣沒提上來,直接白眼一翻暈了過去。
陸有一差點尖叫出聲,只不過無頭走尸的頭顱比他先一步“啊啊”地叫出聲,“好可怕好可怕!”
陸有一的尖叫硬生生噎在嗓子里,鄙夷地將特意要跟著過來的頭顱扔給了江落,“我去收拾人面客!人面客怕火,來個火!”
江落從老板身上摸出火機扔給他,陸有一扯過床單,就要往人面客撲去。
床單上面還有童子尿的氣息,人面客驚聲尖叫著,它的聲音猶如老鼠聲那般刺耳,葉尋了然,帶笑著瞥了一眼睡得呼呼的小孩子,道:“還好尿了一泡童子尿,不然這人面客早就把老板整個人都吃完了。
”
江落聳聳肩,做好事不留名,“是啊。”
葉尋擔心陸有一制不住人面客,又咬破手指讓小粉去幫陸有一。兔子玩偶的手抖了抖,起身走向了人面客。
江落挪到葉尋旁邊,看得目不轉睛,“葉尋,這東西真的是玩偶嗎?”
葉尋瞥了他一眼,道:“怨靈玩偶。”
江落:“……”他之前忽悠老板的話,好像成真了。
帶“怨靈”兩個字的都不好惹,葉尋主動問:“你也想要一個?”
江落受寵若驚:“我可以嗎?”
葉尋笑了:“不可以,我只是饞一饞你。”
江落:“……”
還在和人面客搏斗的陸有一艱難地道:“草,你們能不能看看我?”
他話音剛落,兔子玩偶已經走到了人面客的身前,成年人半個身子大小的玩偶卻格外的剛,它毛茸茸的爪子放在人面客的身上,“撕拉”一聲,便抓爛了人面客身上的爛肉。
人面客的身體,都是由被它吃過的各種人類組成。一塊碎肉中可能就是數個人的性命,陸有一胃里反胃,他退到一旁,讓兔子玩偶和人面客打在了一起。人面客憤怒地朝玩偶兔子大吼大叫著,像是老鼠被踩中了尾巴。
陸有一捂著嘴退到江落身邊,“好惡心……”
江落想了想,摸了摸懷里斷頭鬼的頭發,突然露出一個笑,“寧修老哥,幫個忙怎麼樣?”
斷頭鬼被他笑得神志恍惚,癡癡道:“好啊好啊。”
江落道:“謝了,寧修老哥。”
語畢,江落伸直了手臂,借力將頭顱掄圓了半圈,把斷頭鬼當做皮球,狠狠往人面客砸了過去。
斷頭鬼在空中發出一聲慘叫,精準地砸中了人面客的后腦。
人面客尖叫一聲倒地,陸有一趁機拿著床單蓋住了人面客,用火機點燃了被單。
他和兔子玩偶牢牢壓在床單兩側,直到火光蔓延到床單邊緣,陸有一才抱起兔子玩偶退開,眼睜睜看著熊熊烈火將人面客徹底包圍。
火光越來越大,江落回過神,問道:“接下來怎麼辦?”
陸有一揉著胳膊疲憊道:“怪不得你學分才三分……當然是打電話報警再叫救護車啊,哦對了,順便叫一下火警。”
江落:“……”學到了,原來可以這麼科學。
江落沒有經驗,他乖乖聽從陸有一和葉尋的指揮。半個小時后,警察和救護車來到了129酒店,出乎江落的意料,警察和救護醫生們竟然對現場的怪異現象反應平靜,他們把火滅了后,將燒焦的人面客套進一個黃布袋子中,領著江落三人就要離開。
然而在離開之前,江落想起什麼,他轉身走到小孩子的手邊,伸手觸碰上那一圈黑色的霧氣。
無數的記憶碎片猛得朝他襲來。
他“看”到了老板娘的記憶。
老板娘在夜中睜開眼,看到白天還和自己說笑聊天的婆婆站在窗前,一口一口地吃完了自己。
他看到了老板娘的絕望和恐懼,看到了老板娘在人面客覬覦自己兒子后的恨意和憤怒。
母愛的偉大永遠都會令人感到震驚,老板娘拖著一身碎肉,從人面客的肚子中爬了出來,用針線將自己縫成了人形。
她失去了人類的思維,卻本能地想去保護兒子。夜中等到兒子睡著之后,她便僵硬地站在床尾,盯著兒子和人面客的一舉一動。
這個孩子,好可愛。
她想。
她不能嚇到他。
所以她想起來了化妝。
人面客也因此,在殺害了三個女生和老板娘之后,再也沒有吃掉一個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