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是莫名其妙。
最后一科考試,代表林斐的安全日終結了,放學回家時,周勉死乞白賴地想和林斐走一路,林斐找了個借口先遁了,一人做事一人當,嚴昊是來找自己茬的,沒必要讓周勉一起跟著挨打。
運氣相當的好,他背著書包下樓,迎面撞上提前出考場的嚴昊一行人,浩浩蕩蕩七八個男生,嚴昊站在當中,隔著人群,囂張地伸出食指點了點林斐,用口型說了一句國罵,臟的不能再臟的那種。
其余的男生擠眉弄眼,嘲弄地看著林斐孤零零一個人,一個個摩拳擦掌,恨不得這會就把林斐狠狠地揍一頓。
林斐深呼吸一口氣,雙手握緊書包背帶,面對那麼多人,一點也不慌那是假的,一會別輸的太慘就行。
一旦走運的時候,真是百事皆宜,南校門口因為最近錢塘創文,喧嘩的商販不見蹤影,只有幾位零散的路人,林斐一走出校門,以嚴昊領頭的男生流里流氣地圍上來,把他團團圍住,像看稀奇動物一樣打量他。
人群里的少年白白凈凈,寬松的校服穿在身上顯得清瘦,皮膚細膩的手腕上能瞧見淡淡的血管,秀氣的鼻尖冒著細細的汗珠,像一頭任人宰割的小綿羊,幾個巴掌就能讓他嗷嗷哭著回家找媽媽。
“你就是林斐?”嚴昊的視線在他臉上掃。
林斐解下書包帶,拎在手里,方便掏工具,冷笑著說:“我是你爹。”
嚴昊點了一支煙,輕佻地吐了一口煙霧在林斐臉上,“你他媽還挺橫啊?”
林斐厭惡擰著眉,偏過臉躲避,嚴昊抱著手臂嗤笑,“看你長得還不錯,跪下給我們每人磕三個頭,叫一聲爹,就放過你。
”
林斐捏緊了拳,忍耐一拳砸在嚴昊鼻梁上的沖動,平神靜氣地說:“喔?要是我打贏,你們是不是全是我兒子了?”
嚴昊讓他氣笑了,附中沒人敢這樣和他說話,一個惡狠狠地巴掌扇過去,林斐反應迅速,掄起書包摔上去,砸的嚴昊手腕酸痛,他忍著痛,小羊羔似的少年眼神冷冽,一瞬不瞬地盯著他。
嚴昊火冒三丈,“你還真是個賤骨頭,我看你是活膩了!”
手一抬,后面一個男生突然從背后頂住林斐脊背,嚴昊猛地一把抓住林斐衣領,來來回回地拽,“你們愣著干什麼,手機都拿出來拍視頻,讓附中的同學看看我是怎麼收拾賤骨頭的!”
林斐咬緊下唇,手慌忙在書包里掏東西,聽到汽車引擎戛然而止,一輛轎車停在馬路邊,上面下來一個氣勢洶洶的中年男人,哭哭啼啼的女人跟在后面。
嚴昊驚訝地張大嘴,叫了一聲,“爸!”
“閉嘴!”男人大聲的制止,臉上神色難看,幾個箭步上來,粗暴揪住嚴昊的頭發,“你跟我去做親子鑒定,我看看你是不是我兒子!”
大家愣在原地,看著這不知哪門子的戲。
女人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,抱著男人的胳膊不撒手,“你瘋了,你從什麼地方聽的風聲,他就是你兒子。”
“是不是做個親子鑒定就知道了!”男人一把甩開她,揪住嚴昊就往車上拉,方才還叱咤風云的嚴昊面色蒼白,嘴唇抖的不像話,畢竟再壞也是個半大孩子,遇到這種事就像天塌下來一樣。
“媽!”嚴昊哭著喊。
女人毫無形象地坐在地上,頭發散亂,臉上皆是淚痕,“你個挨千刀的,我天天在家里給你照顧你兒子,你莫名其妙的懷疑我的清白。
”
男人把哭鬧不止的嚴昊塞進副駕駛,黑著臉罵道:“要不是你在外面給我戴綠帽,我至于懷疑他不是我親生兒子?是不是做個親子鑒定就知道了!”
嚴昊臉上燒紅,把著車窗聲嘶力竭地大喊:“我不去!”
周圍同學捧著手機拍攝視頻,眼光稀奇古怪,幸災樂禍,八卦探究,那幫兄弟都不是什麼好人,他不敢想象明天會被傳成什麼樣,以后他在附中怎麼混下去?
唯獨那個階下囚林斐,神情平靜地看著他,似還有幾分同情。
“小雜種,去不去由不得你!”嚴昊爸爸上車,鎖上門,揚長而去。
事情發生的很快,結束的也很快,留下滿地的吃瓜群眾,方才還氣勢洶洶要打林斐的男孩們,此刻顧不上他,交頭接耳地議論著嚴昊,多勁爆的新聞,校霸居然不是親生的,當街被抓去做親子鑒定,這個八卦明天能轟炸附中!
好面子是這個年齡段孩子的通病,家長永遠不知道在同學面前的體面有多重要,沸沸揚揚地鬧這麼一遭,嚴昊在附中不再是校霸,而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笑柄。
不被同學背后指指點點,起外號叫雜種就謝天謝地吧。
林斐嘆口氣,拎著書包順著馬路往前走,樹倒猢猻散,沒有人來攔。
一直走到十字路口,停在路邊的白色特斯拉摁了摁喇叭,心里五味雜陳的林斐回過頭,一顆毛茸茸的小腦袋沖著他“汪汪汪!”
林斐的心情瞬間撥開云霧見青天,駕駛座的傅施閱傾身推開副駕駛的門,阿爾法蹲在真皮座椅上,咪咪地看著林斐,巴巴地伸出一截舌頭,要不是繩子拴著,這會一準撲上來舔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