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昏迷到再次有確定的意識，楚晰覺得自己經歷了很長很長時間，依稀能感受到身邊的兵荒馬亂，只是自己什麼都做不了，什麼話都說不出來。

他猜到自己應該是在醫院里，意識恢復過來，腦海里最先想到的就是季域，他吸了一口氣才有些費勁的抬起頭想喊他的名字，一點兒微弱的聲音卻被攔在了氧氣罩里。

護士先看到動靜，沖著不知什麼方向喊了一聲：“單醫生，病人醒了。”

楚晰又試著動了動，身上像是壓了一千斤的東西，哪除了眼睛哪哪兒都抬不起來，單義大概是專門在等，聽到喊聲就跑過來了。

“小楚，你怎麼樣？聽得到我說話嗎？”

單義說著扒開楚晰的眼睛看了看瞳孔，感覺沒什麼問題才把氧氣面罩拿開，問他：“有沒有哪里不舒服？”

“季域呢？他、他怎麼樣？他為什麼不在？”

問這樣的話本身就很恐怖，明明就不是手術中，身邊卻只有醫生和護士，季域不在，別人都不早……

“到底怎麼了，單醫生，你告訴我，季域呢？”

“別別別，別激動，你先別激動，季域沒事，他沒事。”

楚晰閉了閉眼睛，其實暈倒之前發生了什麼他根本就不清楚，只記得很混亂，各種亂七八糟的聲音，季域在一群帶槍的人中……他搖搖頭：“單醫生，你別騙我，他在哪里？你告訴我他在哪里？”

那種情況下怎麼可能沒事，要是沒事，他怎麼不來看我？

“沒騙你，真的。這是手術室，季域不能進來，他在外邊兒等你呢，你剛做完手術，再躺會兒就能出去了。”

“啊？”楚晰懵懵的眨眨眼睛：“真、真的嗎？”

單義揪著自己的手術服：“吶，不信你看，手術服，這種不能騙你吧？”

“季域真的沒事？”

“嗯……也不是完全沒事兒，看一下醫生比較保險，可他非要等你出來，待會兒你出去了自己收拾吧，再有半個小時，不過現在還是消停點兒的好，剛做完手術別亂掙扎。”

楚晰聽說季域沒事兒，心里才稍微安生了一點，乖乖點了點頭，后知后覺的問單義：“我做的什麼手術？我沒受傷啊……啊！寶寶，我的寶寶呢？他、他怎麼樣？”

單義絕望的拍了拍腦袋，把氧氣罩重新給楚晰罩回去：“感情你才想起來啊，不然我還能給你做什麼手術，誒誒誒，先別激動，孩子沒事兒，早產了，保溫箱里也正觀察呢，別激動別激動，乖乖聽話躺著吧，表現好讓你早點兒出去，在亂動一會兒麻藥過了傷口疼。”

！

就這麼生完了？！

楚晰這才在心里頭松了口氣，緩了好半天勁兒才問單義：“別人生寶寶也這麼容易嗎？”

“容易？”單義一個白眼兒丟過去：“鬼門關上走了一圈兒，你還覺得容易呢，感情你是眼睛一閉一睜一個孩子生出來了，差點兒沒嚇死我！”

楚晰吐了吐舌頭，心里不無遺憾的想：“為什麼一睜開眼見到的既不是老公，也不是寶寶，這跟我想的一點兒都不一樣。”

不過畢竟是一臺手術，之前又折騰了那麼大功夫，這會兒體力肯定是不行的，加上有麻藥作用，躺了一會兒就要睡過去了。

單義出了個小車禍之后又忙了那麼久也需要休息，這邊只有護士看著，這時候又不能讓他真的睡過去，一會兒叫一下的，這半個小時煎熬的跟過了半輩子似的，后頭麻藥過了勁兒，身上也開始難受了起來。

楚晰覺得自己挨了有一個世紀那麼久，護士才把單義叫過來看了看，終于批準了他出手術室。

單義果然沒有騙他，外頭的門一開，一堆人就涌了上來，也最狼狽，臉上站著的血污都沒洗干凈，楚晰看著他的狼狽模樣，一肚子的氣都涌上來了，一堆罵他的話到了嘴邊一張口眼淚就掉下來了。

這一哭可給外頭的一群人嚇壞了，季域更是湊到跟前連聲問：“寶貝兒，怎麼了？不舒服嗎？”

楚晰搖了搖頭，護士說：“都別擋著了，來個家屬跟著推病床，其余的都去病房等，別太吵了，病人需要休息。”

季域緊緊跟在病床邊是，別人都有點兒顏色，及時推開，讓他們進了手術專用電梯。

季域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，一只手緊緊攥著楚晰的手不肯放，一直跟到病房里。

這種時候，其他人都不急著做電燈泡，看了看楚晰就給他們倆騰出空間來，自己跟著護士看寶寶去了，季域就坐在病床邊上，小心翼翼的給楚晰把眼淚擦干，又把氧氣面罩換成氧氣管：“寶貝兒，讓你受委屈了。”

楚晰恢復了些力氣，在季域胸口輕輕砸了一下，才癟著嘴說：“你這個大騙子，你明明說不會亂來的，我恨你……”

季域趕緊湊上去擁住楚晰：“沒有亂來，寶貝兒，別生氣，我沒有亂來，你看，這不是沒事兒嗎？”

“都動槍了，你還說你沒亂來……”楚晰說著真的就跟個孩子一樣，開始嚎啕大哭，那種情況有多危險哪兒是三言兩語就可以說清楚的，他甚至到現在都不知道如果季域出一點兒什麼問題，留下他跟寶寶該怎麼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