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鴻自知失言，在喬喬嘲諷的眸光中自覺閉了嘴，沉默了很久才說：“對不起。”

喬喬被他的神色刺了一下，心里頭突然升起一種莫名的異樣感，弄得他整個人都有些不舒服，緩了好半天才木著臉說：“這話你不應該對我說，我不在乎。你要真覺得對不起我，就不會眼睜睜看著我媽孤零零的病死。對不起這話對我來說太不值一提了，你說多少遍我那些年的經歷都挽不回來。”

許鴻知道自己沒有資格跟他道歉，心里緊著好半天，才說：“是我對不起小雨，我知道你們母子大概永遠都不會原諒我，但還是想盡力做些彌補……”

喬喬打斷許鴻的話，紅著眼睛說：“這就是你要把錢給我的理由嗎？為了讓你自己心里安生？”

他嗤笑了一聲，盯著許鴻的臉看了良久才說：“你的自私還真是一點兒都沒少，就為了滿足你自己贖罪的念頭？許家瑞對我那些惡心的心思你不知道嗎？明明都已經做過承諾，這輩子再沒有任何關系，誰要你那遺產？”

許鴻似是沒想到自己的舉動會傷害到喬喬，呆呆張著嘴巴有些費力的吸氣。

喬喬說到氣頭上，連聲音都有些歇斯底里：“陳影、許家瑞，他們什麼身份！想要我死我能有什麼還手之力？！你好端端的把那些我不想要的東西塞給我，就要我來承擔后果。真有這麼好心，怎麼不替我想好我要如何保命？許家瑞對我做過什麼，你沒忘吧？你猜一猜，我在劇組里看到他的臉時，有多絕望？”

許鴻已經躺了太久，根本就不知道許家瑞已經被抓的事，只從喬喬的話里頭猜到一點兒大概，吃力的看著喬喬說：“他、他去找你了？”

“豈止找我？”喬喬冷笑著說：“昆城的商場里，眾目睽睽之下，給我灌了有催情效果的迷藥，要不是季域和單義，你猜猜我如今是個什麼后果？”

這話說出來，喬喬自己都覺得后背發涼，如果他不認識楚晰，如果沒有單義和季域……他甚至都不敢去想自己今天有可能的遭遇。

許鴻也被他這話嚇到了，費力的喘了好半天才嘶啞著聲音說：“我、我沒想到他們會知道，我，我是真的想要給你留一些能用來自保的東西，孩子，我、我……我真的沒想傷害你。”

話說完，一行濁淚打許鴻眼角滑下來，悄無聲息的滾進枕頭里。

許鴻好似沒有察覺一半，接著之前的話繼續說：“那畜生一直沒打算放過你，我是怕、是怕我有一天死了之后，你沒有半點自保之力。”

第一百五十九章 自欺欺人

怕我死后你沒有自保之力……原來為他打算的不止是他自己。喬喬心里的恨意被突如其來的震驚占據，一時間迷茫的沒了話。

許鴻有些吃力的側過臉，溫柔的看了喬喬一眼，幽幽嘆氣：“我這一輩子啊……從許家一個籍籍無名之輩混到現在，別人說得意，說無情也說心狠手辣，可我唯獨后悔當初……小雨是這天底下最好的女子，我卻辜負了她。”

喬喬實在不想聽他說這些，很多事情，哪兒是一句后悔就能說盡了的，再怎麼后悔，事情也都已經做完了，做過還不算，帶害的旁人一生凄慘也沒在能彌補的時候彌補半點，到現在說什麼都為時已晚。

許鴻說的傷心，看著喬喬的臉，依著他的年紀想起自己少年時候，也想起當年的喬雨。

喬喬生的一點兒沒隨他，尤其是如今沉臉垂眸的模樣，跟喬雨不開心時的神色簡直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。

當初她背著一身的罵名，要許鴻親口說自己是不是小三的時候，差不多也是這樣的神色。

“喬喬，你應該恨我，連我都恨我自己，那時候明明心都揪住了，卻還是沒有舍下陳家能帶給我的前程。”

不提這些事還好，一提起來喬喬就不得不恨他了：“你說這些有什麼用，該做不該做的你也都做了，我們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時候你不來后悔，現在流兩滴眼淚，花點兒錢就妄圖我代她原諒你嗎？可惜，我媽從來不提你，我最叛逆的時候，用盡了手段逼她都沒用，如果不是許家瑞突然出現，我這輩子都不會知道你。”

許鴻的話被喬喬打斷，自己卻尋不出什麼好的借口，只能張著嘴啞口無言。

喬喬說的沒有錯呀，殺人犯時候怎麼痛哭流涕，被害的人也醒不過來，所謂的后悔也不過是圖別人認定一個悔罪情節，好讓自己承受的處罰能輕一些。

在他看來，許鴻現在的行徑跟那些人也差不到哪里去，不過就是想求個內心的安寧，可是罪都已經犯下了，憑什麼不能有點兒罪惡感呢。

“我不會原諒你的，我媽也不會，你做什麼都沒有用，她如果不恨你了，那一定是因為不在意，而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，因為我忘不了她走的時候有多凄楚。”

許鴻本想說，你長得真像你媽媽，聽了這一席話也說不出口了：“我對你們母子而言，大概真的十惡不赦，算了，事到如今才出來當父親確實有些晚，我不奢求你能原諒，但很多事不說出來，對你也是心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