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域長這麼大都沒有這麼慌亂過，如今他是真的害怕了，就好像眼前這道門是一堵密不透風的墻，楚晰只要進去，就會跟他徹底隔絕開來。

他跟了這一路也擔心了一路，為了攔住楚晰連手上的傷都沒顧上，燙出來的一串一串的水泡磨破了不少，滲出殷殷的血水，也沒有心里的疼那麼劇烈。

“楚楚，你真的那麼討厭我說愛你的話……那我不說了，我只要看得到你，能照顧你，你不愿意我做的事情，我都可以不做，楚楚，算我求你，跟我說句話吧？”

楚晰被季域緊緊抱住，從自己無邊無際的哀傷中稍微恢復了一些精神，他無措的聽著季域有些卑微的祈求，連推開他的力氣都沒了，沉默的越久，心就顫的越厲害。

他沒見過這樣卑微的季域，也同樣沒有面對過這麼悲慘的自己。什麼愛與不愛的，全化作了腦海里令人煩躁的嗡嗡聲，讓人只想離的越遠越好。

“你放開我吧，”楚晰微弱的嘆了口氣，聲音輕的快要聽不見了，他說：“你不要求我，季域，算我求你，你放開我吧，你這樣抓著不放我們兩個人都很痛。”

季域紅著眼睛，一滴眼淚才從眼角順著臉頰落下來，滴在楚晰的背上。

“你也很痛嗎？”季域抱著楚晰哽咽了一下，緩緩放開了自己的手，“那我放開，你會不會好一些？楚楚，如果我放開能讓你好受一點點的話，那我就放開，但是真的不能太久，太久的話我怕我承受不住。”

楚晰低著頭沒有說話，季域只好完全放開他，讓后退了半步，由著他進去，自己對著防盜門出了很久的神，最后被手上火辣辣的疼喚醒。

他低頭看著自己手上的血水在掌心匯聚成一條紅色的小河，然后一滴一滴流到地上，有些自嘲的笑自己。

原來他也不過就是敢在不那麼疼的時候跟楚晰演一演苦肉計，真疼的時候連說出來的勇氣都沒有。

第七十二章 世界以痛吻我

楚晰關上門眼淚就掉出來了，老天從來都不公平，有些人所遭受的是與生俱來的，他這一生都改變不了。

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承受這樣的事情，從小到大，沒有幾個人喜歡他，父母也好，身邊的人也好，不管走到哪里都冷眼居多。

甜蜜也好，苦痛也罷，承受的多了都會漸漸習慣，楚晰還是個中學生的時候，就把泰戈爾那句“世界以痛吻我，要我報之以歌”爛熟于心，還默默把要我改成了我要，在心里告訴自己，只要積極面對，一切都會好起來。

世界以痛吻我，我要報之以歌。

但當那些痛超過了一個尋常人能夠承受的限度，再美的歌都有化成哽咽的那一天。楚晰覺得他已經沒有辦法勉強自己堅強了，拋去身上與眾不同的地方，他也不過就是個很普通很平凡的人，對生活抱有的期待一次次被現實扯得支離破碎的時候，心也會痛。

他在地上蹲的腿有些發酸的時候才翻出手機打視頻給喬喬。最近煩心事太多了，都沒什麼時間跟朋友聯系，兩個人之間只是偶爾發消息報一報平安。

《留仙傳》拍到一半，喬喬的角色未播先火，他也忙的有些顧不上來，拿著手機的時候助理還在幫忙脫戲服。

“誒呀，楚楚，我好像真的要火了，這兩天的采訪比去年一整年都多，可忙死我了，都沒顧得上打視頻給你，你怎麼樣啊？那誰還纏著你嗎？”

楚晰不大想提到季域，勉強笑了一下，放柔聲音恭喜喬喬：“我看到微博了，你那個角色反響很好，恭喜你啊喬喬，這麼多年下來終于要出頭了。”

喬喬不好意思的笑了下，趕緊又低調起來：“哎，話先不要說太滿了，誰知道是不是一閃即逝呢，現在的火跟過氣你又不是不知道。”

“不會的，”楚晰安慰喬喬說：“你功底扎實，觀眾看得出來，別太擔心了。”

喬喬答應一聲，打發了助理自己關上門跟楚晰說話：“別只說我啊，也說說你，這兩天怎麼樣啊，為什麼看著不太開心的樣子。”

楚晰被戳中心事，嘆了口氣說：“還能怎麼樣呢，季域一直纏著……不過單醫生答應要幫我，他總比我們強一些，現在有個大致的計劃，只等著季域回明城了。”

喬喬咬著助理切好的水果點了點頭，又問楚晰：“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嗎？要不要想辦法搗搗亂？唐卞最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，不好好纏著季域，反而天天來打聽你，今天他又問我你在哪里，哎，楚楚，你還是要多加小心才行，我總感覺他不是省油的燈。”

楚晰想起之前在劇組里莫名被唐卞針對的事，冷笑一聲說：“他當然不是省油的燈，不知道我跟季域的關系都差點兒搞掉我的孩子，如今有了懷疑，怕是直接弄死我的心都有了。”

喬喬對唐卞的厭惡不比楚晰少，提起這個人的時候就連語氣都冰冷了幾分，不過他也不想楚晰總是擔心，就安慰他說：“你也別太在意他了，他連你在哪里都不知道，就算知道，季域在他肯定不會來找你的，等季域回了明城，他估計恨不得成天纏著季域，到時候你也離開了，咱們以孩子為重吧，先別理他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