虞泠?
紀岷疆抬眼,敏銳的瞳孔一瞬就鎖定了目標,虞泠在對面天臺上,方才進病房他看到烏雀眉間的傷口,深度大概要距離這里七百米左右才能做到,那麼,射擊者方才一定就在對面天臺。
虞泠過去干什麼?
因為那是虞杳。
虞杳剛到對面天臺時,虞泠就感受到了他的存在,虞泠拼了命地趕過去,哪怕是超高科技的高速電梯也讓他感覺太慢,電梯門一開他直接撞開人群,那些人本想罵他不長眼,結果一看是紀家的小兒子就閉嘴了。
虞泠往天臺跑去,腳踝都跑斷血卡喉嚨了他也沒停,門被他哐當踹開,幸好虞杳還沒走。
他還活著!
“……虞杳?”虞泠喉間發疼,血還卡在里頭,每說一個字嘴里就多一份濃烈的血味,他與他哥這一點完全不像,紀岷疆癡迷血味,而虞泠討厭血味,盡管他年紀輕輕就接手自家一所醫院成了外人眼里的醫學天才。
虞杳正在安槍袋,方才擊斃姜露的時候為了方便就把那掛在臉上的面具摘了,現在也沒戴,烏漆長發隨風而晃,他轉身看著站在不遠處又不敢湊近的虞泠。
虞杳有一張溫柔秀美的、雌雄莫辨的臉,滿眼都是被歲月浸煉的溫柔,太久沒見了,虞杳近乎成了虞泠的夢魘和心結,于是虞泠突破了自己的意識,他在周目循環里有了自己的記憶。
在這麼多次里,他終于見到了虞杳,這位在他幼時便對他百般好的溫柔熟夫,細看之下惑人的風情都在那雙溫柔無害的眼里。
虞泠走近一步。
虞杳抿了抿唇,他抬槍,槍口對著虞泠,他想了想,又覺得這樣麻煩似的,于是直接朝虞泠勾勾手。
虞泠就跟小奶狗一樣乖唧唧過來了。
隔了三十厘米的時候,虞杳直接高抬腿把虞泠一腳踹翻在地。
直接給孩子給踹暈了。
虞杳垂眼,厭煩地拿鞋尖踢了踢虞泠的胸口,“你誰啊?”
“我的母親。”
“母親?”紀岷疆好奇地問。
“嗯。”
醫院過道一陣死寂,兩人踏在地面發出低低的聲響。
“虞杳真的是你母親啊,我以前聽說的時候還以為是假的呢,畢竟男人生孩子……”紀岷疆想了想,語氣有點遺憾,“該去打個招呼的,到底也算丈母娘。”
喻南橋忽略紀岷疆這種不著調的話。
“你真是他生的嗎?”紀岷疆又問。
“所以,你也可以生孩子?”
喻南橋這才轉頭,他看著紀岷疆,不悅地蹙了蹙眉。
紀岷疆這才閉嘴。
喻南橋往前走著,他眼前又半明半昧起來,視線一陣恍惚,盲眼癥發作的時候眼珠像在被火焰燒灼,于是非常刺痛,眼睛還會生理性流眼淚,隨之而來的是黑暗。
紀岷疆扶著他往前走,到了檢測室才停。
喻南橋的眼已經全然看不見了,這些天的高強度創傷和疲倦讓他的身體愈發虛弱,方才直接在烏雀病房昏迷了。
喻南橋醒來就被紀岷疆用刻意兇狠的聲音威脅來看病。
“你要不去治眼睛,我就親你了。”
……跟紀岷疆這樣幼稚的孩子講話太累,所以喻南橋選擇了沉默。
他不講話,于是紀岷疆當他默認了。
檢測室早就被紀岷疆屏退,仿生主治醫師笑瞇瞇地坐在桌子后邊,它手里捏著筆拆開又安好,樂此不疲做著同樣的事。
紀岷疆直接把它筆給搶過來掐斷了,“讓你坐這兒不是玩的,給他看看眼睛。”
仿生醫師癟了癟嘴,它偏頭看向被紀岷疆扶著坐在座椅上的男人。
男人穿了件簡單的交領白袍子,脖頸修長禁欲般隱進衣物,眼睛失明了,眼珠格外的黑,可是無法聚焦,他的長相很艷麗,但沒有表情就格外冷,暗金色的耳墜子在耳邊隨低頭的動作晃了晃,他抬指,似乎在試著能不能看清。
漂亮!
直接給它眼看大了,癟的嘴的唇紋都給笑展開了,它用自己的機械手給紀岷疆比了個贊,“簡直是個藝術品嘛,老大,你老婆真辣。”
紀岷疆:“……”
到底哪個傻逼把真人醫師辭退換了這個智障玩意兒?
紀岷疆坐在一旁,他看著那個仿生醫師把蠶絲冰帶子纏在喻南橋的眼上,幸好是機械的,不然紀岷疆會不高興。
嗯,仿生也不錯。
仿生醫師剛把帶子纏好,準備將儀器的針孔扎進喻南橋的指尖,喻南橋分明眼睛看不見,可是當尖銳的針孔碰到自己時,他就往后移了移。
手也掙扎著收了回來,他低著頭一聲不吭。
醫師:?
紀岷疆:?
怎麼跟貓似的不喜歡打針?
紀岷疆坐下,他與喻南橋面對面,他把仿生醫師的針拿過來,自己要跟喻南橋扎。
喻南橋似有所感,他直接向前,胳膊攬住紀岷疆的脖子,臉埋在胸膛,喃喃道:“不打針……岷疆,不打針好不好呀?”
在撒嬌。
喻南橋第一次撒嬌,這讓紀岷疆感到興奮無比,他把針扔地上,溫香軟玉在懷,他摸著喻南橋的發尾,因為后顱是敏感點所以紀岷疆沒摸,他只碰了發尾,順滑烏漆得像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