紀岷疆不顧部下的勸阻,他迎著火光進了酒吧的角落,賽車服上滿是鮮血,是烏雀帶來那批罪犯的血,他將那個燒了一半臟兮兮的小熊玩具拿起來,丟給了部下。
“這玩意兒有什麼好的?”紀岷疆喃喃自語,“小孩兒都喜歡這個嗎?”
他出來后把玩具拋給部下,就不管了。
他以前在狩獵場玩暴力的時候跟長墓城一個小孩認識了,小孩非說見過他,怎麼可能呢?
他這張臉怎麼可能有人能和他撞?雖說有不少人把他的臉當整容模板,但那話怎麼說來著?哦,東施效顰。
怎麼可能有人像他呢?
直升機的巨響在酒吧外盤旋,警局派來的那批警察來了,他們全副武裝試圖進入紀岷疆的地盤,紀岷疆出去迎接他們了。
與其說是迎接,不如說是威脅,他禁止這批人進入酒吧,這批人必須活著,因為這是他能牽扯住喻南橋的唯一方法,他留不住喻南橋的愛,就只能用這種手段。
朝野手持逮捕令要強行闖入,可紀岷疆胳膊一抬,他身后都是冷峻可怖的雇傭兵,他金色的眼珠頗為危險地晃了晃。
“警官,我這里是出了什麼事麼?怎麼警局這般大動干戈?”
紀岷疆這樣淡定,如果不是朝野眼神尚好能看見滿地的爆破殘留物、建筑廢墟還有密密麻麻的槍支彈藥,朝野還真有可能會信。
——滴。
紀岷疆耳邊通訊器傳來部下的信息。
這讓他瞬間失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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烏元把昏迷的烏雀帶回去了,機械鳳凰把喻南橋放在山崖的地面,喻南橋搖搖晃晃地往前走,前方是慈悲殿。
慈悲殿有九十九層,每一層都掛了昂貴無比的珍珠玉石,唐風建筑里加入了高科技系統,在這晦暗不明的夜里閃爍出了中國古代的紅與黑。
燈籠隨風搖晃,機械吟誦音喃喃不絕。
【南無觀世音菩薩】
【南無觀世音菩薩】
【南無觀世音菩薩】
推開金碧輝煌的殿門,迎面便是滿天神佛,最中央的蓮花高臺上是一尊觀音像,她的面部刻了黑線紋路,一直到咽喉,像是一個帶了殺意的符號。
可她眉眼慈悲,與罰罪場那個血腥陰郁的觀音全然相反。
仿若那個被萬人供奉的佛像是假的,慈悲殿這具才是真的。
雪白薄紗下她的唇角微微上揚,她拿喑啞溫柔的電子音道:“南橋,我們好久不見。”
他落在蒲團上,雙手合十對著觀音像虔誠跪拜。
“你拜我,不如我拜你。”觀音像溫聲道:“克萊門西,是你創造的我,你把一部分生命給了我,此刻的你性命垂危,如果你想,便可以收回這份生命。”
“不必。”喻南橋垂下脖頸,他輕輕地說,“他們信奉的不是我,而是觀音,我已經……被信徒拋棄了。”
觀音像正欲說什麼,可殿門被粗暴闖開了。
電流音還在密麻地響動,紀岷疆此刻狼狽不堪,他看著跪在蒲團上的喻南橋,那樣脆弱像是下一秒就要死掉了的喻南橋。
方才部下向他發送了不周山塌陷的消息,喻南橋就在不周山。
喻南橋方才不讓他去,他尊重伴侶的隱私和請求,可他的伴侶差點死在那里,趕來慈悲殿的路上地上有血珠。
是喻南橋的。
他腦海里浮現過無數喻南橋死去的畫面,他心臟驟停。
砰,砰。
喻南橋沒有回頭。
紀岷疆跪在喻南橋身后,強悍的軀體籠蓋住喻南橋,他親昵地將下巴搭在喻南橋的肩膀上,力道很輕,生怕壓壞了。
他開始低聲哭泣。
“你還在。”
“太好了,你還在。”
紀岷疆這樣說著,他頭痛欲裂,無數記憶碎片開始分解重組,喻南橋的求饒、喻南橋的哭喊還有喻南橋對他說的“我恨你”。
不要離開我。
喻南橋指尖微顫,那點石化已然漸漸褪去。
“我沒事,別哭。”他安慰紀岷疆。
“親親我,我太害怕了。”紀岷疆愈發抱緊喻南橋,在滿天神佛下他依舊這樣不合規矩,他哽咽道:“你別離開我,南橋,你離開我,我會死的。”
“我不會離開您的。”喻南橋余光看向孩子般哭泣的紀岷疆,紀岷疆的鼻子正親昵撒嬌地蹭著喻南橋的脖頸。
喻南橋微微偏頭,親了下紀岷疆的額頭,銀藍發色下那雙桃花眼滿是淚水,看著怪可憐的。
“您別再哭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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觀音城的醫療技術非常發達但幾乎被壟斷,頂尖醫院都在紀家的名下,烏雀進入急救室后烏元就在外面等著。
負責給烏雀進行心臟復蘇的是虞泠,短暫的手術過后他出來,烏元眼底滿是紅血絲,他動了動唇,在想措辭。
“我妹妹……她好像有雙向人格,副人格最近已經占據了她的全部意識,該怎麼辦才好?”烏元看著虞泠,一張老實的臉上滿是懇求,“烏家有錢,多少錢都可以,只要能救——”
“我們紀家也有錢,不缺這點。”虞泠笑了笑,醫用白大褂讓他多了幾分成熟和正經,紀家人特有的優越皮囊他也遺傳了,白凈秀氣毫無威脅,可眼底卻有超乎常人的凌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