除了一張臉便毫無優點的男人,“烏雀”不知道為何就是對他著迷非常,兩只纖細的手掌壓在臉頰上,嬌嫩的唇間咬著一朵玫瑰花,她半跪在車座上,烏發如瀑,襯得殷紅旗袍愈發詭譎。
車門輕聲被打開,煙霧散去,火光衰弱。
“烏雀”的肩膀被來者壓住,骨骼溫雅的手摸著“烏雀”的臉頰,輕輕劃了一道,臉頰就破了,“烏雀”開始尖叫,她偏頭,要拿玫瑰刀去割來者的頭顱,可來者顯然比她更強,男人用食指指腹點在她的額頭。
——啪嗒。
刀落地,她不甘地顫抖著,想說什麼可一陣劇痛過后便倒在車椅上陷入昏迷。
烏元醒來時發覺自己正坐在完好無損的車內,霓虹光帶著優雅純音樂在車內閃爍,跑車懸浮在半空,道路兩邊的玫瑰園也如原樣般在春夜里浪漫沉眠。
他妹妹的臉頰乖巧無害地搭在他肩膀上,睡得香甜。
烏元小心翼翼握著妹妹的手腕,感受到溫熱時才放下心來,那個女人離開了,太好了。
“如你可見,只有我可以救你妹妹。”溫潤男音驀地在前方響起,烏元驚懼看去。
司機變了,不再是烏家那個頂級配置的仿生人,而成了個身穿淺棕色大衣,手上帶著皮質黑手套的青年,金絲邊眼鏡眼鏡下,青年那雙琥珀色的眼珠折射出意味不明的光,“我可以救你妹妹,但你要幫我做一件事——”
“不要讓喻南橋恢復記憶,必要時,抹殺紀岷疆的存在。”
……什麼?
烏元護住妹妹的腦袋,他透過后視鏡打量青年,誰知在鏡子里與青年對上了視線。
謝臣把金色眼鏡摘下,他猛地偏頭,琥珀色的瞳孔滿是殺意,可又詭異地帶著病態的留戀,“我要和我的阿橋在現實世界,永遠在一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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猛獸在鐵籠里沖撞嘶吼,沉重的鐵鏈隨它們對彼此的撕咬而愈發可怖地響動著,像是獒犬,又像是巨狼。
鱷魚在深淵般的水里探出雙眼,強悍的軀體若隱若現。
地下室四周掛了燈籠,暗色光影隨陰冷的風晃動,數不清的金色符文刻入墻壁,絲絲拉拉的電流音像在吟誦什麼,角落有全副武裝的機甲仿生人拿槍佇立。
在正中央的懸浮臺子上有個鮮血淋漓的人,他身上遍布鞭痕,衣服都與傷口黏在一起了,他咬牙,胳膊撐著地要站起來。
虞泠闖入白玉京生化實驗室后被紀岷疆派人抓了回來,一進地下室便被打了個半死。
“媽的。”虞泠罵著他那個同父異母的哥哥,他恨透了紀岷疆,因為他是見不得光的私生子,而紀岷疆卻是名門大小姐與紀成君聯姻生下的正統繼承者,生來就尊貴無比受盡追捧與討好。
而他虞泠只是紀成君喪妻后風流一夜的產物,本來被扔在貧民窟自生自滅,但因為紀岷疆離家出走去了狂歡城再也沒回來,他才被紀成君,他那個渴望又仰視的父親接回了家,卻只是當紀岷疆的替身一般。
紀成君永遠在透過他,去看自己那最心愛的,那個血脈正統的大兒子,于是虞泠無論怎樣優秀,誰也看不到他。
紀岷疆永遠勝于他。
紅漆木門在此刻被人推開,雇傭兵個個都是極其優越的身材,寬肩狼腰盡顯威懾,可中間那個更為出挑,肩上搭著皮質黑大衣,質地上乘的西裝將健碩高大的身材勾勒出來,襯衫扣子微散,他唇間咬著煙,微低頭,銀藍碎發遮住狠厲的眉眼。
煙被隨意扔在地上,皮鞋踩著煙蒂,紀岷疆濃金色的眼珠緩緩抬起,血絲混著笑意,看向臺子上的人。
“虞泠,反省好了沒?”
虞泠扯斷脖子上的鐵鏈,他撐著柱子站起來,腳下全是血水,紀家的家規就是這般可怖,紀家注重名聲,若是有人犯了事,這種剝皮抽筋的折磨還只是一點警告而已。
“哥,我永遠不會后悔。”虞泠抬眼,濃睫下漂亮純凈的眼帶著笑意,虎牙露出,不要命地去挑釁紀岷疆,“為了見到虞杳我什麼都可以做,只是殺個喻南橋而已,我要用他來復活虞杳,我喜歡虞杳。”
“喜歡?簡直笑話。”紀岷疆偏了偏頭,肩膀笑得發顫,他今晚格外不正常,從巷子里出來后渾身就滿是殺意,部下簡直要被這種強者的壓迫下跪了,紀岷疆平日里對下屬算得上好,但要是狂躁癥發作,他誰也不認,誰被他盯上,不出三秒就能死得徹底。
這種頂尖天才卻是神經病的、手握滔天權勢的年輕財閥,對觀音城而言是恩賜,也是噩夢,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徹底失控,怕是誰也活不了。
無人能將他馴服。
“紀總……”門外有個中年女仆,她顫抖著喊紀岷疆,手在圍裙上搓弄著,“虞泠還是個孩子,剛十八歲他懂什麼……打一頓就好了,別……”
她被雇傭兵們抬臂阻止進入,門被關上,地下室里那些仿生護衛也被關閉了電源,此刻只剩這對兄弟。
紀岷疆拽了拽西裝領帶,并沒有喻南橋拽領帶時給他的那種愉悅與興奮,相反,他開始暴戾,豎狀瞳孔死死盯著不遠處的虞泠,他長腿踏上臺階,一步一步,沉悶又壓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