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腳杯被霧霾藍的指尖觸碰抵住,女孩優雅地抿了一口酒液,高跟鞋無聲踩在地毯上,一截細白的小腿被紅旗袍掩蓋,珍珠鏈子被她一圈一圈纏繞在手腕上,遮住了漂亮的珍珠鳥紋身,“紀總,我們烏家是帶著百分百誠意來的,您該知道兩家合作才能讓狩獵場的高額利潤實現最優化。”
“烏雀,我不接受這所謂的誠意,如果這叫誠意的話,那太可笑了。”紀岷疆敲動了一下長桌,語調似笑非笑,“以前聽說烏元手段狠戾,憑一己之力將烏家的軍火生意做得非常漂亮——”
紀岷疆兩手交疊搭在下巴上,微微俯身,西裝勾勒出荷爾蒙十足的健碩身形,他俊美逼人的混血五官都帶了嘲諷的意味,濃金色的眼狀若無意去看對面沉默不語的烏元,“今天我才知道,原來這一切都是烏小姐的手筆。”
“過獎。”烏雀微揚下巴,繡了蝴蝶的團扇遮住下唇,圓眼里滿是笑意,她穿著無比精致的旗袍,與烏元坐在一起,單方面與長桌對面的紀岷疆談著商業合作。
“狩獵場的利潤我們烏家只分三成,武器供應的價格我們也會為您做出調整,您看這樣的條件,如何?”高腳杯被烏雀拿團扇的長柄推回桌子中央,在透亮的桌面上朦朧晃出了倒影。
——砰!
酒杯被槍支無情擊碎,紀岷疆五指間懶散玩著槍,眉眼不耐,“如果我不同意呢?”
烏元坐在妹妹身邊,訥訥地縮了脖子,酒液迸濺到他那件干凈的灰色西裝上。
烏雀掩唇輕笑,非常淑女,“紀先生,您嚇到我哥哥了。
”
“烏家在您眼里雖然算不上什麼,但在觀音城也是排得了名的,都是百年大家,撕破臉怕是不太好。”烏雀捏著扇子,烏漆如墨的盤發遮住了點后頸,一舉一動依舊甜美淑女,“您還是考慮一下吧,我和哥哥先離開了。”
“恕我不送。”紀岷疆后背重新靠回真皮沙發,西裝褲被長腿撐出凌厲性感的弧度,他抬手,那扇銀亮的浮空門頓時開啟,電梯已在門前等候。
烏雀起身斂了一下魚尾形狀的裙擺,烏元卻還坐在沙發上,一動不動滿臉木然。
“他怎麼了?”紀岷疆挑眉,問了句。
“被您嚇到了吧。”烏雀勾了勾唇角,濃紅的口脂有些掩不住那抹虛偽的笑,她彎腰,低低地對烏元說:“哥哥,回家了。”
烏元如夢初醒又像是被解除了催眠般,他眼里有了神色,焦急地看著紀岷疆,想對這位從小相識的兄弟說什麼。
可烏雀那柄扇子在雪白的胳膊的掩蔽下,化成刀尖抵住了他的后心口,他顫抖著,被烏雀扶了起來。
浮空電梯內,仿生電梯員被烏雀面無表情地割斷脖子,珍珠白的高跟鞋煩躁地敲著地面。
“你什麼時候把我妹妹還給我?”烏元身上的酒味因為這封閉空間而更濃烈了,他臉色慘白,顫聲道,“從她身體里,出去。”
“別急啊哥哥,等我殺了喻南橋,我就把那可愛的妹妹還給你。”烏雀笑著,電梯被她按停,霎時間黑暗降臨,“但在那之前,我需要紀岷疆成為烏家的靠山,他必須要與我們合作。”
“之前說好要送他一份禮物的,嗯……現在送給他好了。
”赤紅的應急光影倏地在她眉眼聚集,濃睫之下的黑眼珠已經蔓延了整個眼部。
烏元的雙腳被從地面鉆出的藤蔓死死纏繞,他驚恐地看著這個前幾天占據了自己妹妹身體的女人。
烏雀粉白的面皮一道一道浮現出黑色的紋路,帶著浮雕感,她把紅玉簪子拆下,卷發散下來蓋住了可怖的臉。
紅玉簪子劃破雪白的指腹,幾粒血珠剛溢出就沉重地落地,而后幻化成暗黃色的符紙上,纖薄地漂浮四周,烏雀豎起霧霾藍的指尖抵在紅潤的唇上,吟誦著古老咒語。
符紙開始躍動,有生命般寫起了名字。
【紀岷疆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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紀岷疆驟然睜眼,他頭痛欲裂,藥物被盡數吞咽,在幾欲窒息的痛感里,他的皮膚開始蔓延起暗色鱗甲,勁瘦有力的脖頸向后仰起,長臂搭在真皮沙發上,喉結性感地上下滑動著,銀藍的發被汗液濡濕了一點。
“還是會做噩夢嗎?”私人醫生的虛擬幻影在他面前浮現,在可視化的醫療診斷里,他將手中的檢測筆按亮,嚴謹看著紀岷疆那已然渙散的眼珠。
狂躁癥下的血液改造過的眼珠,再次變異為掠食動物的豎狀,獠牙也露出,無比鋒利帶著森然寒意。
“不是噩夢,我只是夢見了他。”紀岷疆扯了扯領帶,他將西裝外套脫下,汗液將胸前的襯衫些許濡濕,健碩的胸肌隨沉悶的呼吸而起伏,無比優越的男人身材下,帶著即將克制不住的殺意。
哪怕此刻醫生只是虛擬化,他還是害怕自己這位私人雇主,他道:“您的精神狀況不太好,我想您該接受更高級別的治療,也許記憶回溯能讓您知道事情的真相。
”
虛擬醫用設備頃刻間實物化,紀岷疆太陽穴的位置被細窄的針管刺入,連帶細微的電流,終端連接著醫生的設備上,他記錄著屏幕上的數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