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紀家主打了紀岷疆一拳后算泄了氣,他坐在書桌一邊,修長的手指敲擊著桌面,和他兒子的習慣如出一轍,他聽到紀岷疆說“母親”二字時神色忽然一變。
“你母親會視你為恥辱,她當年赴死可不是讓你為我家絕種的!”紀家主厲聲吼道,“不成器的東西!當年你說你恨我,一走就是十一年,現在你回來,我高興得睡不著覺,你就拿這個報答我?”
“恥辱?”紀岷疆聞言笑了,他非常傲慢地與父親對視,看著眼前這頭已經快五十歲的猛獸,“父親,紀家如今沒了你,照樣可以高高在上,那都是因為我。”
紀家主疲倦地閉眼,他一動不動,胳膊開始顫抖。
他們是父子。
卻永遠冷眼相對滿是恨意。
他的兒子因為母親的死永遠恨著他。
“岷疆啊,我們還是做不到和解,對嗎?”紀家主此刻睜眼,他看著自己的兒子,從記憶里稚嫩到如今成熟的眉眼,再到高大優越的體格,以及過人的智商與外表,這是他最引以為傲的兒子。
紀岷疆漠然看著自己的父親。
紀岷疆的母親是觀音城軍事指揮官,無往不勝是觀音城流傳多年的榮耀,可她有一天突然生病了,變成了一個怪物。
年幼的紀岷疆看著怪物母親,母親對他說著對不起。
后來母親被父親擊殺了。
紀岷疆的母親是觀音城首例變異者,十一年后病毒卷土重來,紀岷疆近些日子回到觀音城一直在調查這件事,狩獵場下他從狂歡城帶來的精英生化者一直在暗中分析病毒。
如果不是因為病毒,他根本不會回來,這里沒有能讓他留戀的任何人和物。
從狂歡城帶來的那段視頻里,他的母親在婚禮上天真地希望這個世界變得和平,還為此說出了“死而無憾”的誓言,后來母親去世了,她帶來的病毒讓觀音城搖搖欲墜。
“當年,到底發生了什麼?”紀岷疆十指死死攥緊,掌心出了血痕,“父親,求您告訴我。”
紀成君從來沒有聽過兒子對他說過“求”字,他喉間生澀,從位置上起來,他慢慢走近自己的兒子,“她沒有背叛觀音城,她——”
軍方特制的高級防護玻璃窗這時被一道赤紅激光穿破,無數指令在一瞬間破碎失效,紀岷疆背對著激光,千鈞一發間紀成君把自己兒子推開。
激光削斷了紀岷疆父親的頭顱。
門被強行破開,保鏢進門時已經被震撼了。
紀成君死了。
生命體征在一瞬間消失,先進的頭顱縫合技術也無法喚醒他了。
觀音城一代頂尖財閥就此沉眠。
他們看向自家的大少爺,這位少爺一點悲痛也沒有,俊美年輕的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,他沒有絲毫留戀自家父親的尸體,而是轉身跳下了窗戶。
三樓的高度對紀岷疆而言不值一提,他上車后引擎轟鳴直接撞開了大門。
紀岷疆把西裝外套脫掉,黑色馬甲下他的胸膛起伏著,他額前冒了汗,盡力克制著即將攔不住的殺意。
他的狂躁癥源自他母親,他母親在他三歲時為他做了血液改造,一場意外將掠食者的本能深深刻入他的血液,像是一道無法篡改的殺戮指令,于是他變得暴虐殘忍,這些年試過太多先進的治療方式,他都沒有痊愈,克制住殺戮本能對他而言痛苦又漫長,直到遇見喻南橋。
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喻南橋,但此刻,他滿腦子都是喻南橋,只有喻南橋可以治愈他的狂躁癥。
母親死了。
父親也死了。
到底是誰?一直在陰影里窺探又撥動著棋盤的人。
他將所有已經知道的信息和線索歸納合并著,然后指向烏雀。
“媽的。”紀岷疆狠狠踩著油門,車速已經高達兩百八十碼速,他不要命了一般偵查著那道激光射來的位置,他是天生的頂級掠食者,一旦鎖定目標就不會失敗。
到了不周山,虛擬天棚的盡頭就在這里,夜色如刀黑壓壓地覆蓋下來,烏鴉在陰暗的樹林深處鳴叫著,火光在不遠處爆炸。
不周山被點燃,火光如簇,驚起無數已經變異的怪鳥。
這時從山間賽車道猛地沖下來一輛重紅色的賽車,車身流利功能完美,是經過名家之手改造的,這輛賽車沖撞著,將紀岷疆車頭撞得稀碎。
“烏雀!”紀岷疆兇狠地盯著那輛車的主人。
烏雀濃密的睫毛隨笑意一并彎起,赤紅旗袍下她膚白如雪,高跟鞋踩著油門直接加速,勢必要將紀岷疆連人帶車撞下這高達三百米的賽車道。
大火已經到了這里,紀岷疆瘋了一般與烏雀的車相撞,兩人不逞多讓都把對方往死路上逼。
——砰!
兩人的車開始爆炸。
車門被踹開,紀岷疆千鈞一發間落在了賽車道上,他擦去臉上的血,滿心都是殺了烏雀。
濃重的火焰與煙霧下,烏雀踩著高跟鞋搖曳生姿走了出來,身上的旗袍依舊精致華美,她烏發盤起,翠玉簪子挽住頭發,耳墜子這時詭異地開始燃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