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年前,江瑜二十七歲,論年齡沒排在江家長位,但資輩江家三房其實比不上大房,可就是江家下一輩的繼承人。
晏沉似乎又笑了笑,他手掌扣在杯子上,用掌心緩緩地摩挲著冰涼的杯子,過了半響之后忽然招手了一個人過來。
一個男孩,從外表看起來很年輕,此時神情有些膽怯地看著晏沉。
晏沉一笑,突然捏起下巴拿起酒杯就給他灌去,琥珀色的酒液來不及吞咽順著下巴流下去,男孩面色變得漲紅,拼命地咳嗽起來。
晏沉舌尖抵在下顎上,他笑了笑,兩指并攏蘸著酒液在面前人臉上抹過去,指腹之下浸著一瑩寸的亮色。
良久之后,沈起聽到了一句話。
他語氣中帶著喟嘆,又像是得了某種滿足,總之是興致勃勃地語調:“你說,江瑜弄起來應該比他有意思的多吧?”
一個圓滑、精明、又野心勃勃的男人,豈不比那些隨手可得的更有趣?
同是紈绔,沈起不至于聽不懂這話的意思,可正因為他聽懂了,心中才掀起了驚濤駭浪。
作者有話要說:
嘖嘖嘖,他也覺得你有意思。
第11章 照片
江瑜喝了幾杯酒,叫了一個代駕回家。
把車停好之后司機回去,他乘著電梯進了門。
公寓在公司附近,進門之后將身上衣服掛在衣架上,洗了個戰斗澡后坐在沙發上查看郵件。
是董事會發來的,江南那塊新成立了一個分公司,這些年效益增長也快,想要從總部再撥一些人過去。
江瑜心中其實有印象,江盛內部股東林立,彼此之間也相互爭斗,其中又以一位姓丁的股東為首,這封郵件與其說是請求到不如說是要求。
丁董事長是想把自己孫子調過去成為分公司經理,之前也給他提過,江瑜全打馬虎眼糊弄過去,如今竟然聚集了幾個股東請示。
如今是十月份,再過上兩個月就是元旦年會,再往前推上一年就到了江盛的股東大會。
丁董事長按照年齡來看明年退休,一年后的股東大會就是要重洗領導班子,要麼是繼續連任超期服役,要麼是規規矩矩退休養老,如今眼看著時間越來越近,按捺不住的想要扶持親信上位。
江瑜想到這里,眸底便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,他只用手指點了點鍵盤,再想一想李家的事,東城的地,又覺得左耳內又有了轟鳴聲。
他靠在沙發上,閉著眼睛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按壓著。
頭頂燈光柔和,照在江瑜皮膚上有種瑩潤的意味,他整個人都看起來芝蘭玉樹,是頂溫潤的一個男人,可眉眼卻是隱在暗處,像是一只蟄伏著的兇獸,細微之處才不經意間透露出野心。
半響之后,江瑜睜開了眼。
他手指在鍵盤上敲了幾下,電腦上光線映得眉眼處一片沉靜。
東城的地,必須得拿下。
*
謝良德今天休假。
他是戲迷,平時工作很忙,今天才得空買了張票來劇院看。
隨行的是陳覆盎,老友的孩子,之前兩家住的近,彼此之間也相互往來。
兩人都低調,買了票之后坐在座位上,臺上還沒開啟,此時暗紅的帷幔還放下來遮住,只有舞臺上燈光打著,幾束亮色穿透空氣形成了丁達爾效應。
陳覆盎倒了茶水往謝良德那里挪了挪,笑說:“今日劇院人還不少。
”
謝良德向來嚴肅的臉上帶著一絲笑意:“今天是名角登場,多少人都候著這一嗓子。”
陳覆盎笑笑:“麒派的傳人,曲目是《蕭何月下追韓信》,我之前聽過唱片,總覺得不得勁。”
說起戲來謝良德也多了幾分話:“麒派嗓音是云遮月,一會你就知道了這云遮月的趣,我和你爸小時候就愛聽這個,除了蘇三起解外,我倆第二個會來上幾句的就段。”
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,謝良德看著陳覆盎突然接了個電話,接著臉上笑意有幾分靦腆:“謝叔叔,我一個朋友也在這聽戲,說是想過來您看方便嗎?”
謝良德視線在陳覆盎面上一頓,接著才道:“行啊來就來吧,咱一塊聽聽。”
話落也沒過多久,謝良德就見座位旁邊有人過來,來人穿著一件灰色外套,很休閑的裝扮,見到他了也只是笑笑,叫了一聲:“謝老師。”
因著馬上就要開場的緣故,聲音挺低。
他周身打扮也十分低調,除了手腕上一塊表之外也沒見別的,表也稱不上名貴,普普通通的一塊電子手表,大抵和手機是同一牌子。
謝良德認得他,這是江盛的江瑜。
他視線往陳覆盎身上一停,陳覆盎轉頭笑笑,裝作沒事的樣子。
謝良德心下明白了。
臺上暗紅色帷幔一拉,幾人緩緩登場,臺上老生做了幾個式之后嗓音響起:我主爺起義在芒碭,拔箭斬蛇天下揚——
謝良德視線不動聲色地落在江瑜身上,而這個年輕人卻穩穩當當的坐著,視線注意著臺上。
他便也目光轉向臺上,心中卻轉過一個又一個的念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