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家老爺子說:“我年事已高,本來不該管這些事。”
他伸手撫著欄桿:“你大哥這婚事當年你伯父伯母反對,他求到你奶奶面前讓你奶奶勸勸他爸媽。”
江家奶奶席淑君兩年前就去世,生前時候慈祥而又善良。
江瑜聽到這下意識看去,卻見江家老爺子眸中仍是清明,只是額角花白愈重,老態已經完全顯露出來。
老人的老是悄無聲息的,一年兩年沒什麼,甚至三四年都不大有變化,但就在某個時間上,突然默不作聲的枯姿畢現。
江瑜眸中有了波動,他道:“老爺子,這里風大,您當心身子。”
江家老爺子擺了擺手:“你去給大家以我的名義捎個信,幾天后有個家宴,讓天南海北的都回來,咱們一家子好好聚聚。”
江瑜:“老爺子您放心,我把該叫來的都叫來。”
江瑜做事向來穩妥,江家一共三房,江家伯父江家姑母還有江惠民,一共算起來二十幾口人,天南海北各自分散,這些年只有過節時才攏在一起聚,如今這家宴出現,各自也免不了周轉時間。
晚上的時候,封一然回來了。
封一然是江家姑母的孩子,他小時候江家姑母和姑父被調走,姑母擔心自家孩子上學的事,就把封一然放在江宅長大,所以說起來,江瑜封一然和席寒三個人是一起長大的。
封一然一路風塵仆仆地回來,接著往沙發上一坐,用手邊扇風邊道:“我最近要給忙死。”
他把放著的果盤塞了一口,臉上帶著八卦之色:“大哥離婚這事網友知道,大嫂助理和經紀人知道,就大哥是最后一個人知道的。
”
江瑜沒有接話。
他起身到了一杯水給封一然遞過去,骨節分明的手指搭在透明杯沿上,有種說不出的好看。
封一然接過后噸噸噸地下肚,伸手抹去唇邊的水,又道:“就是可惜茹茹了,才那麼小。”
茹茹是江博然和杜詩丹的女兒,今年才四歲。
封一然話一出口又覺得不妥,江瑜他爸媽離婚的時候江瑜也小,便有點小心地看了看對方神色,發現對方神色毫無波動,便又放下心。
江瑜道:“老爺子說要辦一次家宴,該回來的都得回來。”
封一然微一怔愣后道:“你擔心席寒不回來?”
自從兩年前席寒離開后就在安城安了家,對方似乎是打算和江家劃清界限。
江瑜看向外間白云,伸手拇指交接轉了一圈后才平聲道:“他這次必須得回來。”
封一然看向江瑜,這人端坐在沙發上,面上帶著熟悉的溫潤笑意,見他看來,又微微勾了勾唇。
封一然摸了摸下巴,半響之后道:“也是,這時間了,他該回來了。”停了一會,封一然又覺得這話不該說,便轉移話題:“他不是結婚了嗎?這次沒準會把他愛人帶回來。”
江瑜卻道:“不會。”
封一然:“這麼確定?”
江瑜瞇了瞇眼,眼眸中帶著一點笑意:“要不老規矩,賭一賭。”
兩人一直打賭,從小就這樣,封一然屢戰屢敗屢敗屢戰,有種越挫越勇的氣勢。
封一然狐疑:“這次賭什麼?”
江瑜隨意道:“就請吃一頓飯吧。”
封一然琢磨了一下,覺得小事一件,江瑜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有度,每回都不會讓輸的人太難看,他心思轉了幾下,點頭答應下來。
“我要是自己去安城叫他,不算犯規吧?”
安城現在是新一線城市,封一然爸爸在十年前去那里任過職,也算熟悉。
江瑜笑說:“自然不算。”
時間一晃就到了江家家宴的日子。
江家人基本聚齊,江瑜同父異母的兄弟席寒也到了,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過飯后又玩了幾回,到了第三天的時候走的走忙的忙,江宅里的幾人聚集在一起,封一然無所事事了好一會,突然開口:“走,咱們去找找樂子。”
封一然說得找樂子就是去賽車,他朋友多,幾年前入股了一家小賽車場,有事沒事去玩幾回。
無所事事三人組聽到這個提議后就各自起身,三人開著一輛車就往賽車場趕。
他們來的時間是休息日,賽場上只有零零散散的幾輛停著,賽場中間只一輛車疾馳著。
席寒和封一然去了極速賽道,江瑜一個人坐在觀賽臺上,卻發現坐著李成陽一圈人。
他瞇了瞇眼睛,視線循著賽車場看去,一輛藍色賽車疾馳而過。
李成陽神情中帶著散漫,手機拿在手上卻沒有看,只是頻頻看向賽車場內。
能讓李成陽如此的,可能也就只有一個人。
他慢慢地捻了捻手指。
李成陽百無聊賴地坐在觀眾臺上,忽然聽見一聲:“李少。”
他尋聲看去,卻發現出聲的人著一襲白衣黑褲,臉上帶著淡淡笑意。
再一看人臉很眼熟,這不是江瑜是誰???
江盛和李家相爭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,彼此都相識。
李成陽之前心理把江瑜罵了無數次,但到嘴還是一句:“江少,你也在這。
”
他身邊一圈人也都熱絡招呼:“江少好。”
“江少也來玩啊。”
各方勢力盤踞,彼此都一清二楚,大家底下如何面上做的絕對妥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