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人雖然是父子,但猶如針尖對麥芒,一見面便生氣。
江瑜聽見江父的話幾不可查地皺了皺眉,他微笑開口:“父親,湯涼了。”
江惠民低頭看向碗中,白瓷碗里淺色湯底浮動,他抿了一口突然拿出手機。
江天一瞅,發現正在給席寒打電話,那邊滴滴了兩聲,接著靜了。
他抬頭一看,果然看到他爸直接黑了臉,嗯,電話被掛了。
江天默默低頭扒飯,真是一點都不意外呢。
桌上只有調羹碗勺輕碰的聲音,一時之間誰都沒開口。
“江天。”
江天突然被叫,迷惘地看向江父,頭上一撮呆毛亂翹。
江父顯然因為被掛電話這事還怒氣未消,伸手一指:“你去,給他打電話。”
江瑜挑了挑眉,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湯。
江天乖乖地拿出手機撥通號碼,是江父目光中開了免提,這回輕而易舉地接通。
“三哥,是我。”
那邊傳來一個很清冽的男聲:“嗯,小天有什麼事?”
此時幾道目光集中在他身上,江天小小聲開口:“三哥,你什麼時候回來啊?”
失真的電子音傳來,對方直截了當地開口:“我不回來,你不用替他問。”
江父當即黑了臉,筷子一扔起身離開。
江天看了看江父背影,又看了看如今喝湯的哥哥,到底是沒舍得掛斷電話,從腦子里搜著雞零狗碎的事情開口:“三哥,大哥可能要離婚了。”
大哥是江家伯父的孩子,幾年前不顧家里人反對娶了個明星,現在聽說要離婚了。
江瑜聽到這,指尖一頓,眸中滑過一抹沉思。
江天滿臉遺憾:“大嫂那麼漂亮,怎麼就離婚呢?”
那邊語氣中也帶上遺憾附和,江瑜點了點桌子,突然伸手拿過手機直接開口:“席寒,是我。”
電話那邊附和時的語氣消失,如今聽起來帶上幾抹認真:“你想說什麼?”
江瑜勾了勾唇。
他輕笑一聲,反問:“你想說什麼?”
兩人都清楚,江家嫁進來難,想離婚,更難。
那邊似乎也在笑,玩笑般開口:“孩子都有了離什麼離。”
江瑜附和:“是啊,湊合著過吧。”
電話掛斷,江天還在眼巴巴地看著:“真要湊合過嗎?”
他年紀小,如今一聽這話臉都皺起來,不知在思索些什麼。
江瑜失笑,伸手掐了一把江天的臉:“湊合唄。”
這廂江家一家人其樂融融,那廂李家一片低壓。
李昌伸手拍了幾下桌子,一張臉滿是陰沉:“我倒是沒想到,反水了的人還能再反。”
今早有工人聚集在政府大樓前鬧事,說是李家拆遷的時候打死了他們家人,對方把花圈搬到大樓下去了。
李成陽也被嚇得不輕,縮了縮脖子:“爸,你消消氣。”
李昌火氣一下子上來了:“我消氣,怎麼消氣?晏書記身邊的趙秘書把電話給我打來了,讓我趕緊處理。”他閉了閉眼冷笑一聲,伸手將桌上茶壺猛地扔在地上:“我好不容易才搭上那條線,如今還八字沒一撇,直接弄了個寶獻過去。”
說起這事李成陽也叫苦:“爸,都是那港商齊停弄得,他授意的。”
齊停之前是江盛的客戶,他前段時間想辦法把人挖到這邊,對方還為了表誠意刺了江盛一回,哪能想到轉頭就又背刺一回。
真是絕了。
現在人也跑了,電話也不接,鬼知道發生了什麼。
李昌狠狠地閉了閉眼,突然又坐在椅子上,不知想些什麼后抬頭看向自己兒子:“晏書記那兒子,和你關系怎麼樣?”
提起這個李成陽就發憷,他叫苦連天地開口:“那大爺喜怒不定,上一秒還笑著下一秒就把人往桌上撞。”
簡直就是個純純神經病。
李昌瞪了他一眼:“做生意不行,你陪玩都不行?”
李成陽有心逼逼一句你陪那大爺玩玩試試,但到底沒敢開口,憋了半響憋出一句:“還行。”
李昌語氣稍微緩了一些:“別得罪他,你記著就行。”
李成陽點了點頭。
他離開辦公室往外面走,迎面就碰上了一個人。
對方穿著一件黑衣,頭發向上捋去露出光潔額頭,分明是極好的長相卻是眉宇中帶著幾分陰鷙,瞧著便不似善類。
李成陽看到他一瞬間竟然有些頭皮發麻。
他用盡力氣沒讓自己轉身就跑,勉強走過去笑笑:“晏少——”
晏沉斜靠在一輛黑色越野上,他掌心繞著兩條鎖鏈,另一頭拴著兩只威風凜凜的捷克狼犬,大犬半蹲著能達到成年男人腰部,帥哥與動物組合吸睛得厲害。
晏沉抬了抬眼睫,顯然是沒心思理,只用穿著皮鞋的腳尖有一搭沒一搭地蹭著犬背。
李成陽心中反倒是安了,他一面沒話找話地開口:“晏少這兩條大犬養的真好。”
皮毛光滑眼神沉靜,往人腳下一蹲簡直是帥得掉渣,就是過分像狼了。
李成陽被無視也不是一次兩次了,他早就習慣了,正想著自己開溜,卻見這位主突然開口:“那個港商之前是哪家的?”
李成陽微微一怔,視線茫然。
哪個港商啊?
他眼看著對方瞇了瞇眼,渾身一抖福至心靈,立馬道:“齊停之前是江盛集團的客戶。”
“江盛?”晏沉重復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