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還沒睡醒啊?”周謹言好笑地看著歪著腦袋睡意正酣的陸祈安,輕拍著他的臉頰喊道:“起床啦,懶貓。”
陸祈安揉著惺忪的睡眼看著他,“到了嗎?”
周謹言看了看外面,笑道:“導航說到了,想必是沒錯。”
陸祈安也轉過臉去看了看窗外,怔怔地點了點頭,然后揉了揉臉,呆呆地坐在那里醒神兒。
周謹言忍不住催了句:“好了嗎?已經八點了。”
“你還催?”陸祈安滿眼怨念地看著他,“都怪你。”
“啊對對對,都怪我,都怪我。”周謹言難得好脾氣地認了錯:“是我不好,我下次不了。”
陸祈安疲憊地搖了搖頭,連說話的力氣都提不起來。
等陸祈安緩了好一會兒,兩人才終于下了車。周謹言四處看著,瞧什麼都新鮮,他本來以為花市只賣花,來了之后才發現,這里除了有鮮花盆栽之外,還有特色小吃和各種新春應景的工藝品,非遺手工、創意作品、春聯字畫區、傳統工藝品應有盡有。
走到春聯攤位前時,陸祈安停下腳步,饒有興致地看著琳瑯滿目的春聯和窗花。
周謹言也站在那里好奇地看了會兒,發現陸祈安是真的喜歡,于是說道:“等買完花再買春聯吧,免得拿在手里扯破了。”
“我們可以在家里貼窗花嗎?”陸祈安指著攤位上各式各樣的紅色窗花問周謹言。
“當然。”周謹言溫柔笑道,“你想貼什麼就貼什麼,家里你說了算。”
陸祈安被他這沒分寸的話說得有些臉熱,急忙低頭往前走去,臉上卻忍不住浮起笑意。
他對過年貼窗花有種執念,在他小時候,對過年最美好的記憶就是貼窗花。
父母貼春聯時他總躍躍欲試,可又夠不著,他們看他實在好奇,就把他抱到窗臺上,讓他把窗花貼在窗戶上。
雖然長大后跟父母的感情逐漸淡漠,但這份灰暗童年中難得的光明記憶卻讓他難以割舍,后來在徐曼家過年時,徐媽媽也會讓他每年在廚房和客廳的窗戶上貼窗花。
久而久之,窗花對他而言就成了過年、團圓、相守的象征。
想到今年可以和周謹言一起貼窗花,他覺得腳下的石板路都變得柔軟起來,無意識地回頭沖周謹言笑了笑。那笑容溫暖干凈,好看極了,把周謹言看得腳步都頓了一下。
他們的房子不算大,太大棵的植物不合適,所以兩人就買了兩盆淡雅的水仙,兩盆盛開的山茶,還有周謹言看上的兩盆造型奇特的仙人掌。
“這兩盆仙人掌看上去像兩只智商不高的狗。”陸祈安忍不住吐槽,周謹言立即托起手中的仙人掌打算據理力爭,陸祈安趕緊勸他:“你好好拿著,別手滑了扎到自己。”
回去的路上,陸祈安又挑了幾副春聯和窗花,兩人滿載而歸,一路上興致盎然地看著城郊冬日的景色。
年關將近,到處都開始張燈結彩,就連路邊光禿禿的樹枝上都掛滿了迎風飄揚的紅色中國結,陸祈安忍不住感慨道:“真快啊,又要過年了。”
“是啊。”周謹言一邊開車,一邊問陸祈安:“過年要不要跟我回南溪?我每年過年都會在南溪呆一周,從大年三十到初六。”
陸祈安怔了怔,突然間意識到周謹言在南溪是有家的,回老家過年理所應當,他因為自己已經十年沒有回南溪過年,一時竟沒想到這個事情,隨即他又有些迷惑,搞不明白周謹言讓自己跟他一起回南溪過年是怎麼意思?難道是要一起回他家過年?
陸祈安忐忑地看了眼周謹言,周謹言看他不說話,又解釋道:“除夕到初六那七天我沒時間陪你,我家里人比較多,事情也多,等過了初六以后,我可以陪你在南溪玩兒兩天。”
聽了這話,陸祈安不由得心中一沉,原來一起回南溪卻不能在一起過年……相較于孤零零地等在無親無故的南溪,他更愿意在北江守著他和周謹言的小家。
他調整了低落的心緒,故作輕松道:“我就不回南溪了,我在南溪也沒有親人,已經十年沒有回去過年了。”
周謹言沉吟了片刻,說道:“也好,那你乖乖等我回來。”
“嗯。”陸祈安把頭轉向車窗外,覺得外面那些鮮紅喜慶的新春裝飾都失去了顏色。
他能理解周謹言過年要回老家跟親人團聚,也能理解周謹言沒有辦法帶他去他家里過年,事實上他也不好意思去,他想要的只是跟周謹言在一起,在屬于他們兩個人的家里一起過年。
可是什麼時候才會有這一天呢?或許,永遠都不會有。
陸祈安有些絕望,不無悲涼地想著:自己終究不算是周謹言的家人。
第64章 無奈
周謹言看陸祈安下車后神情蔫蔫的,去后備箱再次拿出那些春聯和窗花時也沒了高興的神色,無精打采地拎在手中,跟拎了袋垃圾似的。
“寶貝兒,還在怪我不能陪你在北江過年?”他好聲好氣地走到陸祈安身邊,安慰道:“過年不就是個儀式嘛,你要是想貼春聯,咱們明天就一起把春聯貼上,行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