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琛其實也吃不下去,他偷偷注視著男人,心中五味雜陳。在白謹明不小心被嗆到時,他趕緊去拿桌面的水杯,卻不小心觸碰到了白謹明同時伸出來的手。
他像是被燙到一樣,立刻縮回手。白謹明則沒有注意到一般,冷靜地端起杯子喝水。
在放下時,杜琛卻又主動地將掌心蓋在了白謹明手背上。
“還好嗎?”
男人抬眼看向他,面頰還殘留著被嗆到的紅暈,不太健康。
沒有躲,也沒有斥責,只是平淡地開口:“放開吧。”
杜琛如大夢初醒一般松開手,對于自己剛才近乎于輕薄的行為感到羞恥與后悔。明明剛才還想著,只要是正常人就不會對此刻的白謹明產生歪心思,到頭來自己竟成了變態。
“……抱歉。”他愧疚道。
白謹明就保持著那個姿勢,看了他好一會兒,然后說:“你就是少了一份狠勁,如果平日里行事能再很辣一點,你的成就不止如此。”
這是在說什麼?
杜琛沒反應過來,問:“怎麼突然說到這上面來了?”
“千瀾需要你,如果你想,你也可以把它帶到更好的位置。”白謹明的語氣很認真。
杜琛幾乎無地自容,愧意使他坐立難安,自己剛才還試圖觸碰白謹明的手,但人家卻在替他考慮前程。
他真不是個東西。
“好的,我會接受你的建議,”他站起身來,“你出國后好好散心,我……和千瀾隨時等你回來。”
白謹明嘴角又浮現出一星半點的笑意:“好。”
“那我先走了,下午還有事。”
“我不送你了,路上注意安全。”白謹明甚至對他揮了揮手。
杜琛匆忙離開,白謹明抱著珍珠,不讓它追著人跑。
聽見房門被關上的聲音之后,他雙眼放空,揉了揉珍珠的耳朵。
鈴聲響起,他行動遲緩地找到手機接通。
喬穆的聲音傳出來:“謹明,有好好吃飯嗎?”
“吃了,事情辦好了嗎?”白謹明問。
他知道喬穆是去安排星霽的事情了。
即使他沒有關注任何新聞,但孟呈逸被抓,負面影響之下想來星霽也開不下去了。
喬穆的娛樂夢,才剛起步就沒了。
“還沒,你吃完藥睡一覺吧,藥盒上我寫好了服用劑量,你看著吃。”喬穆細致地囑咐他,“傍晚醫生會過來,我應該也差不多那時候回來,還有阮繁星,她忙完也來找你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白謹明透過落地窗望向陰沉沉的天,突然問,“你爸罵你了嗎?”
電話那頭,喬穆愣了愣,反問道:“我爸?怎麼關心這個?”
“你創業失敗了,他不滿意吧。”白謹明解釋后又淡淡地安慰,“如果他罵你,你也別灰心,以后還有機會的。”
喬穆很是無奈地笑了笑:“你還反過來安慰我啊?我沒事兒的,真的,這件事情又不是我干不好,是倒霉遇上了居心不良的人。你別擔心我的事情,他知道我要陪你出去,還給我打了筆錢呢。”
珍珠被抱久了,開始鬧騰,白謹明彎腰把珍珠放回地上,看著小狗高高興興跑走,找自己的玩具去了。
他看回窗外,回應道:“那很好。”
那邊又沉默下去,半晌傳來重重的嘆氣聲。
“我希望你也過得很好,你值得過很好很好很好的生活。”喬穆道,“從小到大,你是我見過最不庸俗的人,我這樣的就特俗,你完全不一樣。我小時候就覺得,你這樣的人必須得擁有很多美好的東西,這麼多年過去了,也該苦盡甘來了。
”
這是一段再溫暖不過的話,白謹明應該從中汲取到溫度和力量。
可他只是想了想,回答道:“謝謝。”
喬穆又一次嘆氣:“雖然我不喜歡你對我客氣,但這聲謝謝我先收下了,以后等我好意思說出口了,就把這倆字還給你。”
“好。”白謹明垂下眼簾。
電話掛斷之后,他又主動聯系了阮繁星。
阮律師還以為他出事了,接電話的語氣很焦急:“怎麼了?”
“沒事,”白謹明道,“你正在工作嗎?”
“嗯,手上還有其他案子,正在做準備……不對,你怎麼想起來關心我了?”
白謹明答道:“今天頭腦比較清醒,想和人說說話。”
“好吧好吧,我就勉為其難和你聊兩句,想聊什麼?”
“別把自己弄得太忙,會得不償失的,該休息的時候就休息。”
阮繁星疑惑道:“就說這個?”
“就說這個,”白謹明慢慢地說,“你這段時間為了我的事情忙前忙后,辛苦了。”
阮繁星被他說得有點難為情,一向不擅長接收直白的感情,草草答應下來就掛了電話。
掛斷后,室內就只有珍珠玩瘋了的動靜。
一個布結做的玩具被它甩來甩去,看見他之后,又叼過來眼巴巴地望著。
“想和我拔河嗎?”白謹明彎下腰,溫聲道,“那你要讓著我好不好?”
他伸手握住布結的另一邊,珍珠立刻咬緊了往后退,白謹明根本沒力氣,被拉得一個踉蹌之后松開手。
“你贏啦。”
他摸了摸珍珠的腦袋,小狗歪了歪頭之后卻吐出了布結,用嘴往他這邊拱了拱,像是要把玩具送給他。
白謹明身形一頓。
再也支撐不住,坐在了瓷磚上。
他慢慢地屈膝,縮成一團,環抱住自己的身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