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你……注意安全。”白謹明頓了頓,“以后別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,說一次我打你一次。”
他是擅長察言觀色的,尤其當對象是白謹明的時候。幾乎不用反應,他就知道白先生說的是反話,不由得笑了笑。
“好,我不說了,你睡吧。”
其實心里想的是,以后在適當的時間可以多用用這種方式,讓白謹明心軟的效果簡直立竿見影。
通話被掛斷之后,方曜立刻出發。這種心情很奇妙,像是回到了小學第一天上學。
他沒有讀過幼兒園,學前教育都是由他媽完成的,所以讀小學是他第一次長時間接觸同齡人。
一年級開學那天,他記得自己背著嶄新的書包、穿著嶄新的衣服,他媽打了個出租車送他學校門口。
那一天,從家里坐出租車到門口的那段時間,好像是他童年最幸福的時光了。
對未知的好奇,對朋友的期望,他想象著他媽描述的美好校園生活,那時候的方曜以為自己會過得很快樂。
當時那種欣喜的期許仿佛泡沫,只存在了短短的一段路,剛進入校園,美好的夢想就破滅了。
然而這一次,方曜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不同。佇立在他面前的并不是泡沫或者幻影,而是真切的、可以觸摸到的未來。
回到熟悉的沐城之后,連陽光也從云層縫隙里探了出來。
路過花店時,方曜甚至俗套地考慮了一下,要不要買束花送給白謹明。
但他不是一個浪漫的人,白先生似乎也并不太中意花束這種東西,因為他從沒有見過白謹明辦公室或家里出現過花。
猶豫片刻,他還是去了一趟早餐店。
沒有什麼比捧著早餐在樓下等戀人更浪漫的事情了。
方曜心中突兀冒出來這麼一句話,忘記以前在哪個地方看見的了,但他覺得不盡然。浪漫不重要,重要的是他知道白謹明一定沒有吃早飯。
白謹明剛走出單元樓,他就獻寶似的把懷里捂著的早餐拿出來。依然是三明治,但咖啡換成了熱牛奶。
沒戴眼鏡的白先生看不清遠處的東西,等到他走近了才發現他拿著的是什麼。
“怎麼是牛奶?”雖然看似不滿意,但實則眉眼都是舒展的,只是出于別扭非要說他一句而已。
方曜也不揭穿,只答道:“你昨天睡得晚,今天也不用工作,就別喝咖啡了吧。”
白謹明也沒有異議,接過之后。一抬下巴:“那就上車吧,方司機。”
方曜笑了出來,繞到副駕給白謹明開了門,另一只手還搭在車頂上,以免對方腦袋撞到。白謹明像是沒料到他做戲做得這麼足,轉頭瞥了他一眼,耳垂又微微泛紅。
他心情大好,關上門坐回駕駛座。
“眉釘什麼時候摘的?”白謹明問。
“拆線的那天就去摘了。”
白謹明對他招招手:“靠近點我看看。”
方曜解開安全帶,傾身靠了過去。他其實知道白謹明想看的是他傷勢如何了,有沒有留下疤。
如他所料,男人的視線并沒有在他右邊眉毛停留多久,轉而仔仔細細地觀察著他左邊的傷疤。
那雙目光比昨夜他失眠時看見的月色還要柔和,停留得越久,方曜越心癢難耐。
好一會兒之后,白謹明略微擔憂地開口:“還是有疤痕,眉毛斷開的地方是不是就不會再長了?”
方曜左邊的眉尾部分斷開了一小截,遠看像是故意剃成這樣的,近看才能發現是疤痕導致。
“醫生說不會再長了。”方曜陳述道。
他眼也不眨地注視著白謹明,對方抬手碰了碰那道傷疤,轉而一指頭戳在他額頭上。
“自作孽。”
方曜點點頭:“是自作孽。”
白謹明冷冷道:“行了,現在變成斷眉了,你這樣子以后還能去學校教小孩子嗎?”
“我當校長,不教書。”方曜漫不經心答道,低頭蹭了蹭白謹明那只手。
白謹明身體有些僵硬,愣了片刻才說:“珍珠也這麼蹭我。”
方曜也愣住了,抬眼看過去:“你什麼時候讓我進家門,我想見見它。”
“我正想問你能不能把它帶上,一整天被關在家里我不放心。”白謹明和他商量,“行嗎?”
白謹明記著方曜吃醋的事情,問得很小心。
然而方曜過分坦然了:“那這段時間就放在我那里吧,你公司太多事情了,我來照顧它,等寒假結束我再帶珍珠回來。”
“你不是吃醋嗎?”他扳著方曜的臉看了一會兒,“又是裝的?”
青年沒說話,就直勾勾盯著他,氛圍變得有些微妙,仿佛下一秒就要親上來。
白謹明把人一推:“果然是裝的……戲癮這麼大,你如果去演戲一定是勞模。等著,我去把珍珠帶下來。”
再一次被方曜騙到,白謹明心情有點郁悶,上樓打包了一大堆小狗用的東西,回來時也板著一張臉。不顧一見方曜就兩眼放光的珍珠,只顧著把小狗安置在后座上,小聲地念叨。
“別跟他玩,你這麼傻,到時候被他騙了都不知道。”
珍珠依然搖著旋風尾巴。
白謹明見珍珠一個勁地想沖到前排,心里也有點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