還有曾宜那姑娘,你努努力追一下,好歹也相處了兩三年,教了你那麼多東西,大你幾歲也不是不行……”
滔滔不絕的話被方曜打斷,他兒子看過來的眼神沒有一點溫度。
“白謹明的話,你確定一字不落都說了?”
方永年一愣:“對啊,你還指望他說什麼?”
讓他感到驚悚的是,方曜突然笑了一下。
方永年自從將兒子接回方家,很少看見方曜笑過,更何況是這樣帶著嘲弄意味的笑,他的雞皮疙瘩一下就起來了。
“你笑誰呢臭小子?”他問。
“笑我自己。”方曜看他一眼,“不是說要給我安排工作嗎?”
見兒子主動轉移話題,自居善解人意好父親的方永年也沒再執著于感情事故,轉而道:“對對對,也不給你安排什麼職務了,你就來我身邊當實習生吧。朝九晚五周末雙休,暫時和小劉擠一個辦公室,每天來我這里報道。”
本以為方曜會反抗,但沒想到一向叛逆的兒子只是點點頭,說了聲“知道了”。
“從今天開始嗎?”方曜問。
方永年一看見自己兒子頭上的紗布就心煩,帶了點同情,于是好心道:“先休息三天吧,下周一再來公司。”
方曜很我行我素地轉身走了,也沒給他打聲招呼,反倒是經過小劉時點了點頭。方永年瞥見這一幕心里更煩了,養不熟的小狼崽子,這麼多年就沒一聲“爸”是真心實意叫出來的。
他想了想白謹明提出來的那頓飯,覺得很有必要。
原本在前段時間他就想私下找白謹明談談,讓那男人離開自己兒子。方永年無比討厭白謹明這個人,尤其是方曜要求他在方家宣布兩人關系之后,這種反感的心情到達了巔峰。
現在這個時機正好,有望拆散這兩個人。
*
白謹明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,雖然工作都好好完成了,但偶爾會不受控制地走神,想到方曜。
這人一整天都沒有試圖聯系他,既不打電話也不發消息。白謹明沒有做到拉黑的程度,原本也是想就算方曜來聯系他,他不回復就可以了。
卻沒料到這小兔崽子真能一條信息都不發。
挺好,他就喜歡有骨氣的。
要是真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來找他質問或者認錯,白謹明可能只會把一個月再延長。
只不過喜歡歸喜歡,他心里還是有些空蕩蕩的。想知道方曜有沒有難過,有沒有覺得他做得太狠絕,在方家有沒有不開心,是不是又只能一個人消化所有事情。
白謹明將鋼筆往桌面一扔,向后靠在椅背上,疲憊地取下眼鏡揉了揉眉心。
是真的陷進去了,要是小孩經此一遭不想和他在一起了怎麼辦?
已經到了下班時間,他卻不想回家面對冷冰冰的房子。
索性開著車在城市里漫無目的地轉,等到反應過來,他才意識到自己去的都是和方曜一起走過的路。
白謹明在夜市停下,那條圍巾剛好被他放在了車里,他圍上之后才下車。
今晚的時間比那天早一些,路上行人很多,時不時會看見一些挽著手或者手牽手的小情侶。
白謹明將圍巾拉得更高一些,遮住了嘴唇。
路過那個賣圍巾的小攤時,他放慢了腳步,正好看見有人在買和他脖子上一模一樣的圍巾。那人問多少錢,老板爽快地說五十。
他不由得輕笑一聲。
還真是見人下菜碟,他這條還是八十塊錢買來的。想來是當時方曜太急切了,見他冷就迫不及待地要買條圍巾給他帶上,老板也是人精,就報個了更高的價錢。
白謹明也不生氣,他就是覺得方曜可愛。
他沿著街道慢慢地走,想著隨便逛逛,卻不自覺地走到了那家燒烤攤。
他不想吃東西,視線在攤位上搜尋一圈,沒找到那只名叫“珍珠”的小狗。
老板看他眼熟,熱絡地招呼他坐下。他擺擺手,問道:“怎麼沒看見珍珠呢?”
“啊你說那條狗啊,”老板神色有點不自然,“生病了,在家里沒出來。”
白謹明眉頭皺起:“什麼病啊,去看了醫生嗎?”
“去看了,那病好像叫做細小……”老板遲疑下來,轉著眼珠子看向他,“你是喜歡狗嗎?想養狗?”
白謹明微微愣住,卻也立刻反應過來。
一些人養狗卻又不愿意給狗治病,尤其是像珍珠這樣的田園犬更容易被放棄。雖然他沒有養狗的經驗和打算,可是他明白如果自己不管,這只小狗可能就要自生自滅了。
他沉默片刻,答道:“想養狗,我帶珍珠去治病吧。”
老板終究不是個完全冷血的人,聞言喜出望外:“行,明天我把珍珠抱過來。”
“就今天吧,細小拖不得,要立刻醫治才行。”白謹明語氣堅定,“寵物醫院應該還沒關門,我就在這里等著,你看什麼時候回家一趟把它抱過來。”
老板一臉為難:“我這也走不開……”
“這里不是還有兩個幫工嗎,你離開一會兒應該也沒什麼。”
在白謹明一再堅持之下,老板將燒烤攤交給了幫工,火急火燎地趕回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