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白謹明閉了閉眼睛,聲音在不易察覺地顫抖:“出去,快點。”
方曜仿佛沒有聽見似的,拿出手機掛掉了通話。他走過去,用那只沒有沾到血液的手,碰了碰白謹明的側臉。
“你可以發泄出來,有我在。”
白謹明嘴唇緊抿,卻不自覺偏頭貼近了他的手掌,兩人就這樣沉默了好一會兒。
“我感覺好惡心,方曜,這里好臟。”白謹明開口時聲音喑啞。
他感覺自己被一潭污水淹著,已經沒過胸口了。
方曜輕聲問:“那你呢?你為什麼不出去?”
白謹明的注意力已經渙散,以致于給不出方曜答案。
他腦海里全是剛才那張照片,還有以前的記憶閃回。他不太明白,自己為什麼沒能看出那兩個人的端倪,還以為姜朔和向槐只是朋友。
最讓他痛苦的是,他又是在姜朔死后才知道真相,每一次都這樣。
白謹明自認為是個當斷則斷的人,如果能早一些得知,他完全可以瀟灑地抽身離開,可他偏偏沒有這個機會。
又一次被迫承受這種痛苦,他甚至開始迷茫,是否還有更多的惡心在未來等著自己?
突然間,方曜又問:“你和姜朔在這里住了多久?”
聽見姜朔兩個字時,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。白謹明意識到自己情緒的惡化,開始恐慌,他好不容易擁有了幾個月的平靜,卻在今天又被打破了。
“回答我,白謹明。”
他被聲音嚇了一跳,抬眼看過去,落入一雙極具攻擊性的視線。
“……五年。”他條件反射般答道。
“五年啊,那真是有不少回憶。”方曜撫摸著他的側臉,“你剛才去了書房,對不對?你扔了什麼東西?”
白謹明的思緒逐漸被方曜控制,他免去了思考,順著答道:“書,我送給他的新年禮物。
”
“為什麼要扔了那本書?”
“因為……因為我……”
白謹明在這個問題上卡住了,連他自己都理不清突然扔了那本書的原因。
方曜轉而又問:“那姜朔喜歡這份禮物嗎?”
想要回答這個問題,就必須去回憶姜朔當時的模樣,這讓白謹明產生了退縮,甚至連身體都向后退了一小步。
方曜不給他躲避的機會,也向前一步,低聲問:“姜朔喜歡你那份新年禮物嗎?”
“喜歡,他說了很喜歡。”白謹明皺著眉,目光卻空洞。
“然后呢,新年那天晚上你們做了什麼?”
“新年那天……”他的回答戛然而止。
白謹明突然清醒了一些,他意識到這不能說。回憶那段經歷,讓他身體的不適更加劇了,即使伴侶之間免不了那樣的事情。
“說出來,”方曜如同在蠱惑他,“我想聽。”
“我們……他……”
白謹明痛苦萬分。
火災尸體、剛才那張照片還有記憶里的畫面重疊在一起,混亂不堪,快將他的腦子擠得炸開。
全是被情欲支配的人,被欲望裹挾的人……從前在愛里浸泡過的畫面現在看來無比刺眼,肢體糾纏,畫面里的人惡心得像沒有束縛的畜牲,而他也被卷進其中。
新年那天的夜里,他是另一個主人公。
“就在這座房子里,對不對?”方曜最終還是沒有逼迫到底,捧著白謹明的臉,輕聲問,“在樓上臥室嗎?”
白謹明點了點頭,臉色難看到像是在承受巨大痛苦。
“方曜……別說了,我好難受。”
可方曜還是繼續問:“你覺得姜朔還在這里嗎?他會不會正在樓上房間里,躲在門后偷聽我們說話?”
白謹明身體一震,開始掙扎,卻猛地被方曜抱進了懷里。
“別……我要出去……”
“乖,讓他聽,就待在這里,我陪你一起。”方曜親了親白謹明的耳垂,一邊困住懷中掙扎的人,一邊低聲道,“接個吻好不好,接個吻你就不難受了。”
話音落下,白謹明的反應更加劇烈了,雙手想要推開面前的人,卻沒什麼力氣。無法逃離方曜的懷抱使得他更加崩潰,連眼里都帶著淚光。
“滾!別讓我做這種惡心的事!”白謹明由憤怒轉為祈求,“太臟了……這里和姜朔一樣臟,我不想做那種臟透了的事……”
方曜低下頭,近距離注視著白謹明:“看著我,哥。臟的是他們,不是這件事,也不是你我,現在你只需要看著我。”
白謹明被哄得聽進去了,逐漸安靜下來,注視著方曜的眼睛。
面前是個干干凈凈的人,像是雪地里的風,倏然吹皺了困住他的一池污水。
他的眼鏡被取下,下一瞬,方曜吻了上來。
嘴唇被咬住的一刻,白謹明的淚水滲出了眼角。
他們之間的親吻從來沒有這麼肅殺過,沒幾分溫情,反而像野獸撕咬。白謹明恍惚間以為自己是被一條蛇看中的獵物,身上的束縛是蛇用身體困住了他,唇上的疼痛與濕熱是毒牙在感受獵物呼吸。
之前被他視為骯臟的欲望,在此時又襲上了他的軀體與神經。
但那些令人惡心的畫面還沒在腦海中散去,白謹明依舊痛苦,他只能在欲火里沉淪,并麻痹自己。
他不再反抗,抬手圈住了方曜脖子,結束了吻,卻偏頭咬上了方曜的頸側。溫熱的皮膚之下是跳動的血管,他的牙齒幾乎能感受到血液在流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