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喬總嘖嘖稱奇,“不知道的,還以為圍了一個黑道大佬或者散打冠軍,結果就為了堵一個孟呈逸,向槐他至于嗎?”
喬穆換了鞋,跟上白謹明的背影走到廚房,對著那道冷漠無情的背影繼續念叨。
“你說先去見向槐的時候把我嚇死了,我都做好了你被綁架的準備,所以你都跟向槐聊了些什麼?”
白謹明打開冰箱拿了一瓶水,自顧自擰開瓶蓋喝了好幾口,全然沒有理會喬穆,仿佛什麼都沒聽見似的。
喬總神色一凜:“謹明,你別嚇我。”
“嚇你?”白謹明輕笑一聲,“如果我沒看出孟呈逸表情有問題,你就打算一直瞞著我了?”
喬穆心里罵了一句完蛋。
他從進門開始就在轉移話題,心想著自己表弟看起來沒什麼波動,孟呈逸長相這件事應該很快就能翻篇。但他沒料到白謹明一直隱忍不發,在車上憋了一路,就等著現在找他質問。
果然,這件事沒那麼容易翻篇帶過。
“啊……我這不是想著人都死了嗎,長得像就長得像唄,跟你也沒什麼關系了,何必給你添堵。”喬穆半真半假地回答。
他不覺得這事和白謹明沒關系,他只是怕自己表弟又被氣著,這段時間好不容易振作起來。
白謹明轉過身,站正了對他說:“哥,謝謝你,但我現在沒那麼脆弱了。這種事情要是瞞著我,以后長出其他枝節我就不能第一時間知道。”
喬穆嚇得趕緊立正站好。
謹明從小到大就沒叫過他幾次哥,他得擺正態度受著。
“對對對,你說得有道理,以后我一定不瞞著你。
”
白謹明忽然嘆了聲氣,像是有些疲憊了,轉身從冰箱里又拿了一瓶水,拋給他。
“今天向槐找我要姜朔的遺物。”
喬穆手一抖,沒接到水,瓶子砸在地面,咕嚕嚕地滾到他腳邊。
“向槐瘋了?”他不可置信道。
白謹明冷笑道:“一直都清醒著。”
“不是……這……”喬穆結巴了兩下,“我是知道向槐以前對姜朔過于親密了,但他有必要這樣惡心你嗎?那你呢,打算給嗎?”
白謹明沉默了片刻,答道:“從利益出發,不能一口氣全給了,這是個籌碼,向槐把姜朔的東西看得比自己還重。”
“……那從你自己內心來說呢?”
“內心?”白謹明看向他,“我不知道,我暫時不想碰姜朔的那些東西,也不想給出去。”
喬總一聽最后一句話,舒展的眉頭又擰了起來。
這是幾個意思?舍不得?
這樣可不行,他為表弟的心理狀態發了愁,盤算著留下來吃晚飯,和表弟好好談論一下。
喬穆轉過身去往玄關走,打算去拿外套里的手機,給樓下等著的秘書說一聲,讓人先回去。
然而剛走幾步,視野里就多了半個人影。
方曜站在玄關拐角處,露出半個身體,沒什麼表情地看著他們。
完犢子,剛才他和白謹明都說了些什麼來著?
喬穆尷尬地打了聲招呼:“小方啊,什麼時候回來的,怎麼沒聽見你動靜?”
身后廚房那邊傳來細小動靜,似乎是水瓶砸到臺面的聲音。他生無可戀地閉了閉眼睛,心想白謹明自求多福吧。
“有兩分鐘了,大門沒關,我直接就進來了。”方曜眉尾的耳釘反射著燈光,將暖色調也變成了冷色,但臉上浮現出一點笑意。
喬穆突然覺得,這個小年輕笑起來的時候和白謹明竟然有點像,都是笑意不達眼底的那種。
他愣了神,以至于一秒鐘后才反應過來,自己后進來的,應該是他沒有把門關好。
心虛突然席卷了他整個人,喬穆轉過身去,看見白謹明從廚房那邊走了過來,目光觸及他時冷得嚇人。
“那什麼……我秘書還在樓下等著呢,我先走了哈……”
此時不跑更待何時,喬穆頂著巨大的心理壓力趕緊溜了。匆匆忙忙換了鞋,取下外套,關門之前沒忘記替自己表弟說話。
“有什麼問題好好談,感情是磨礪出來的……磨礪出來的。”
大門這次被嚴嚴實實關上。
方曜這才有了動作。放下雙肩包,換了鞋,脫下外套掛好,提起腳邊被忽略許久的塑料口袋,里面似乎裝著面皮肉餡還有其他菜。
白謹明視線落在塑料袋上就挪不開了。
自己下午說過想吃云吞面,方曜就買了食材,準備回來給他做,連餛飩都打算親手包。
他站在原地一時間沒緩過神,方曜提著塑料袋從他身側經過,去了廚房,一句話也沒說。
白謹明喉嚨里像被哽住了。
廚房里傳來稀碎的聲響,塑料袋被翻動,櫥柜被打開又合上,碗盆底部在臺面上磕出清脆的聲響。
他幾乎能想象出方曜在做什麼。
即使聽見了他剛才那些話,也依舊給他下廚,做他想吃的云吞面。
他好一會兒才有勇氣轉身,去了廚房。
青年很高,操作臺對于他來說有些矮了,需要微微伏低上半身,頭也低垂著。
方曜的操作很熟練。
白謹明這才反應過來,方曜回到方家之后養尊處優,廚藝只能是在童年鍛煉出來的。
小時候的方曜或許還需要踩著凳子、踮著腳,才能夠到臺面上的東西,而現在已經需要俯身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