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曜帶著笑意追了上去。
如果時間能倒退,白謹明希望自己不要與這個瘋子交換秘密。他明顯感覺到在自己說出了對方曜的偏袒之后,這個人就變本加厲了,幾乎可以用恃寵而驕來形容。
而在十多分鐘之前,他竟然還覺得自己與方曜的關系不會走到談情說愛的地步。現在這個人竟然提出要和他結婚,連法定年齡都沒到就談結婚,他就沒見過這種把大事當兒戲的小屁孩。
方曜追上來與他并肩,厚著臉皮說:“我二十二歲生日就快到了,您再等等,把這個當成送給我的生日禮物吧,怎麼樣?”
“滾,別把我當消遣。”他無情道,怒氣沖沖地走得飛快。
青年鍥而不舍在他耳邊絮叨:“在那之前,我們可以用戀人的身份相處。其他人如果知道你訂婚了,流言會逐漸消停的,那些不自量力來騷擾你的人也會少很多。”
“……是嗎,那我還得謝謝你了?”
白謹明冷嘲熱諷之后沒再理會,一路上任憑方曜再怎麼說也沒轉頭,直接走回了停車的地方。
然而當他站到駕駛座外面時才想起來鑰匙不在自己身上,這一趟根本不是他開車。一轉身,方曜正帶著笑意,站在他身后很近的地方,垂下眼來看著他。
他被氣得都有些無奈了,只好問:“你到底喜歡我什麼?”
方曜想了想,“你長得好看啊,是我喜歡的類型,而且脾氣也很好,還樂于助人。”
他只聽了幾個字就知道這都是方曜瞎扯的,這些答案完全沒有走心,這人的神情也沒帶幾分認真。
連對他感興趣的原因都還沒有找到,還談什麼喜歡,甚至說要和他結婚……太兒戲了,這人懂什麼是婚姻嗎?
“感情的吸引往往是從臉開始的,我承認你的臉對我來說也很有吸引力,但我不會因為你長得好看而想和你結婚,明白嗎?”白謹明權當自己給后輩上課了,“我不算多正常,但我希望結交的人至少不會比我更像個瘋子。”
方曜也像個認真聽課的好學生,等到他說完之后才理直氣壯地答道:“物以類聚嘛。”
白謹明深吸一口氣:“你要是再這樣和我頂嘴,就別坐我的車了,自己回沐城,或者讓你父母送你回去。”
方曜果然閉嘴,老老實實開了車門坐進去,一直到他們重新上了高速也沒有說話。
白謹明心里的驚濤駭浪始終沒有平息下去。怒氣是消了,但是又情不自禁回想方曜提出結婚時的神情,每想一次都覺得荒謬,但與此同時,內心深處的動搖也漸漸浮上來。
其實他也不明白什麼是婚姻,即使他結過了一次婚并且經歷了許多事情,到頭來也很難描述婚姻的性質。
但結婚這件事總歸是嚴肅而謹慎的,對方越是成熟對這段關系越有利。而方曜大學還沒畢業,又一副跟他玩玩的樣子,他很難將方曜與結婚證聯系起來。
他覺得有必要開口:“我和前夫認識了五年才訂婚,訂婚半年才正式結婚。”
余光里方曜開車的身影并沒有受到影響,但當他轉頭看過去,發現對方的手指開始輕輕敲擊著方向盤。
過了好一會兒方曜才回答:“你是打算以自己第一次婚姻為標桿,復制粘貼嗎?”
白謹明眉頭一皺:“沒有,我只是想說我們太快了。”
他竟然想象了一下與方曜的婚后生活。一起做飯吃飯,一起做家務,一起出門采購,各自經歷每天的工作學習瑣事,然后在晚上又相聚在同一張床上,一起入睡。
這樣一想,婚姻似乎也沒那麼難。他畢竟經歷過那樣的婚后生活,只不過是將伴侶換成另外一個人而已。
白謹明正出神,電話忽然響了起來,拿起來一看又是陌生號碼。
在不接與接起來痛罵兩個選擇里糾結了一會兒,卻聽得方曜開口問:“又是之前給你打電話的人嗎?”
“應該是的。”他的語氣毫無起伏。
方曜看著路:“接起來,我幫你說吧。”
要兩人同時面對嗎?白謹明一愣,下意識抗拒與別人共享秘密,但還是不由自主地按下了接聽鍵,然后公放。
“謹明,你今天離開了沐城嗎?”又是那個蒼老的男性嗓音,帶著略顯貧乏的關心和尤為明顯的監控意識。
方曜見白謹明沒有說話的意思,于是青年幫忙答道:“是的,他陪我離開一趟。”
電話那頭詭異地沉默了片刻,老人語氣變得更加糟糕,質問道:“你是那天晚上罵人的那個?”
“是啊,”方曜語氣上揚,聽起來有些愉悅,“看來您老記性還不錯。”
那邊冷哼一聲:“我不同你說話,把電話拿給白謹明。”
方曜答道:“不巧了,白謹明也不想跟你說話,他沒在這附近,有什麼話你跟我說也是一樣的。”
老頭子冷笑一聲:“你?你不過是白謹明帶回家里的玩意兒,有什麼資格跟我說話?”
白謹明厭倦地將視線從手機上移開,看向窗外。他一聽到這種高高在上的語氣就想吐,以前顧及著一家人的關系,忍耐了很多年,但現在他完全沒有必要再裝出禮貌的一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