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邊幾個小孩子拿著串草莓糖葫蘆打打鬧鬧跑過去,文心盯著看了一會兒,
忽然就覺得有些餓,低著頭又往前走了些距離,很輕易就發現了路邊的糖葫蘆小車。
這里算是一整條路邊攤的盡頭,加上除了小孩子也沒人愛吃這麼甜膩膩的東西,跟前一段路的熱鬧完全不能比。
賣家是個年過半百的老頭,什麼都收拾得挺干凈。
文心付了錢,拿著紅彤彤的草莓糖葫蘆思考著該從哪里下嘴,一邊幾個原本靠著墻,存在感極低的少年忽然站直了,勾肩搭背稀稀拉拉往前走去。
街邊的小混混,不認識,但是莫名眼熟。
幾個男生走了沒多久就拐進一條黑黢黢的巷子,因為常年不見光,也沒人踩踏,地上濕噠噠生著一直蔓延到巷尾的青苔。
墻邊是個已經生銹的黑色鋼鐵制的樓梯,往上走是家黑網吧,站牌壞了一半,半亮不亮,破落得可以。
看得出來價格肯定不會貴到哪里去。
一個身形高大的男生就坐在大概三四階高的樓梯上,夾著廉價香煙的那只手搭在膝蓋上,另一只手拿著手機,微暗的光線打在他臉上,眉目并不好看,甚至說得上兇神惡煞。
“伽哥,怎麼到了也不給我們發消息”
為首一個男生走過去,順手遞給他一瓶礦泉水。
嚴伽將煙往地上按熄了隨手扔到一邊,接過水猛灌了兩口,拿手背擦了一下站起來:“老子還不是才到,破地方網不好,半天發不出去。”
男生點點頭,往上走了一步:“進去唄,玩兒起來啊。
”
“換個地方。”嚴伽站起來抖抖褲子上的煙灰,神色不耐:“來晚了,剛剛我進去看了眼,里頭沒位置了。”
“這麼早就沒位置了啊?”
“今天星期五啊傻逼!一群窮酸學生放學就消尖了腦袋鉆,怎麼搶的過去他們?走了走了,去上會那家。”
“啊,那家空調都舍不得開,到了半夜我們不得冷死啊?”
“那你滾回你的狗窩去裹好了!”
嚴伽往地上呸了一聲,罵罵咧咧越過幾個人往巷子口走,抹了把臉一抬頭,才發現這里除了他們,還有個男生在。
對方靠在墻邊上,一手揣在衣兜,一手拿著串糖葫蘆細嚼慢咽吃得安靜,不知已經在這里站了多久,被發現時正好吃掉最后一個。
那張漂亮的臉太有辨識度,嚴伽不費吹灰之力就認出他來。
濃密的眉頭高高挑起,嚴伽咬著腮幫子走近他,復雜的表情堆積在臉上,讓他本就不善的面容看起來更加猙獰。
“喲,是你,魏淮洲那個雜種的小男朋友?”
上回他下黑手不成,反被魏淮洲差點打斷肋骨,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月,到現在都沒恢復過來,想想都覺得可氣。
文心扯了扯嘴角,將竹簽掰成兩半隨手把玩著,面對嚴伽的步步緊逼,半點沒有后退的意思。
“雜種,你說誰?”
“我說就是魏淮洲!”
嘭!
一拳頭毫無預兆重重砸在嚴伽顴骨上,腦袋懵逼的瞬間又被人按住脖子往下壓住,膝蓋狠狠頂上他的小腹。
嚴伽只覺得耳朵里都在嗡嗡作響,胸口沒有好全的傷又一次被牽動,整個人腿一軟就跪在地上,半天爬不起來。
還真是說干就干。
文心出手太突然,下手又狠,以至于嚴伽都被干翻倒地不起了,他身后幾個小弟才反應過來,想立刻沖過來扶嚴伽,被文心輕飄飄看了一眼,立時就僵在原地。
一直到文心后退一步捏了捏手腕,為首那個男生才猛地一聲大叫:“他才一個人,怕個屁啊!!”
幾個人醍醐灌頂,脫了外套就沖上來,文心面對他們的氣勢洶洶,舌尖抵著腮幫,微微瞇起眼睛。
正好,他憋了一肚子的火沒處發。
文心打架一向不留情面,等到幾個人全被揍得沒了還手之力,總算覺得塞了滿心的氣順了些。
“不打了?”文心往前走了一步,額頭的汗水在燈光下明晃晃,發紅的眼尾被暗色藏得嚴嚴實實。
“艸,他媽還是人?!”
幾個人后退著不敢上前,文心笑了笑,走到還躺在地上舍不得起來的嚴伽身邊蹲下,鞋尖踢了踢他的下巴:“裝什麼死?罵人的時候不是挺得意?”
嚴伽捂著肚子起不來,臉上被劃破的傷痕已經開始往外滲血,比起魏淮洲那道只有更深更長。
“你對他動手的時候,就該想到有今天。”文心歪著頭打量了一會兒,自言自語道:“還真讓他說對了,你這臉,劃了當整容,也不可能再丑了,跟你這種人搞以牙還牙,還真是虧。”
嚴伽恨恨瞪著他,可惜疼痛讓他沒辦法開口,隨著他臉上的血跡擴大,濃重刺鼻的鐵銹味傳開,彌漫到整個巷口。
心跳撲通撲通開始不受控制地加快,文心嘖了一聲,使勁閉了閉眼站起來,忍著大腦陣陣眩暈,轉身一步步往外走。
身后是一陣凌亂的腳步聲,幾個男生七手八腳圍著嚴伽把人扶起來,罵罵咧咧了幾句都不敢放開音量,生怕被還沒走出巷子的人聽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