賀桂淡淡瞥了他一眼:“不敢。”
勾引是不敢,報復不是——
那按摩手法是賀桂故意的,他就是要讓江風尷尬。
江風氣惱地看著他,幾秒后,他忽然陰郁地掐住賀桂的下巴——
“你知道勾引我是怎麼個下場麼?”
賀桂掙扎了兩下,下巴上的手指卻越收越緊,他幾乎覺得自己的下巴要脫臼了的時候,江風才猛地松開了他。
“滾。”江風一把奪過藥膏,隨機起身,重重關上了房門。
賀桂在地上緩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,慢慢站了起來,在身上摸了兩下,掏出塊金手表,放在桌上,而后走了出去。
江風出來的時候看見桌上的手表,皺皺眉,是那個小孩兒留下來的?
江風估摸過賀桂的年齡,至多二十來歲,就是個小孩兒,哪來的金手表。
還是Audemars Piguet。
江風嗤笑一聲,把表往旁邊一扔,徑直回了房間。
既然已經決定不要這座山了,江風伸伸懶腰,決定明天就回清杭。
然而第二天江風在車上看見這塊表的時候,臉瞬間黑了八度。
“誰拿上來的?!”江風冷著臉問。
江周“啊”了聲:“我以為是您落下的。”
江風深吸一口氣:“扔了。”
江周馬不停蹄地接過表,正準備找個垃圾桶,卻跟逐漸走近的賀桂對上了眼。
賀桂看樣子是剛從鎮上回來,手上拎著兩大袋的鍋碗瓢盆鏟,本就質量不算好的襯衫被汗水一透,上半身整具身體都在陽光下透得耀眼。
汗水滴滴答答在他前額的頭發上墜著,賀桂甩了甩頭,眼皮輕輕一撩——
他看見了江周手里的手表。
賀桂自嘲似的勾了勾嘴角,腳步一點兒沒停,眼神也沒在手表上滯留,繞過江周,半點兒沒留戀地就往前走過去。
江周頓了頓,剛打算繼續找垃圾桶,江風突然在車里滴了兩下喇叭,煩悶地沖江周擺手:“算了。”
他一腳踏上油門,發動機的轟鳴聲打破了村子里原有的熱鬧,滾動的車胎帶起一陣塵屑,江風從后視鏡里朝后看去,不過幾秒,賀桂的身影就徹底消失在了視野里。
原以為這事兒就這麼了結了,那塊Audemars Piguet江風也徹底扔在了車的副駕抽屜里吃灰,直到一星期后,他接到了村長的電話——
“江總。”村長笑得諂媚,“這山您還要麼?搞定了,那家人同意遷墳了。”
江風皺皺眉:“我說了我不要那座山了——你對人做了什麼?”
村長那頭瞬間安靜了下來,好像在憋什麼話,江風卻沒那個耐心聽他說,直接掛了電話,讓助理去查查賀桂那兒到底發生了什麼。
半個小時后,江風陰沉著臉,猛地站起身:“去鶴泉。”
陽光斜斜地從落地窗上打進來,照在電腦屏幕上,“剝奪低保戶資格”“搶地皮”“毀墳墓”......
一個個詞在反光的作用下逐漸模糊,卻刻在了江風的腦子里。
去鶴泉的路上,江風把助理搜集到的信息轉手舉報到了上面,上面表示會緊急處理,可江風卻沒多痛快。
賀桂這是遭了無妄之災,還是因為自己——一想到這個,他心里頭就堵得慌。
他躁郁地開了窗,結果拍到他臉上的都是熱風,江風一瞬間變得更加煩悶,眉頭鎖得都要去炸麻花。
一直到見著了賀桂——
“怎麼樣了?”江風沖人抬抬下巴。
賀桂正忙得焦頭爛額,背著把鋤頭要去修繕賀海的墓,見著江風,愣了兩秒:“你來干什麼?”
江風的心一瞬間鎮定下來,看向他背上的鋤頭:“種地?”
哪有大夏天種地的。
賀桂敷衍地“嗯”了聲就要往外走,江風又攔住了他。
他深吸一口氣:“你到底——”
“我替你解決了低保戶的事兒,你不感激我?”
賀桂皺眉:“你調查我?”
江風噎了一下,沒說出話來。
賀桂又問:“我為什麼要感激你?如果不是你沒調查全面就盯上這座山,我也不至于被人弄——我沒找你就不錯了,你還要我感激你?”
江風愣了兩秒,道理是這個道理,但是......
“別擋路。”賀桂繞過他,往山上走。
這事兒本來不用他干,可惜他家的名聲因為他,早就臭了,況且拆墳這事兒是村長授意的,誰也沒敢明著幫賀桂修繕墳墓。
江風頓了頓,看著賀桂的背影,沒多想,就跟了上去。
江風跟在他后面,覺得挺好奇——
賀桂平時看起來挺冷一人,又傲又兇,怎麼每次去他爸那兒,那副脊梁骨就會沉沉地彎下去呢?
駝背了都。
頹喪又落寞,還帶著點膽怯。
他隱隱有點猜測,聽村長的意思,估摸著就是跟小男生談戀愛被發現,怕被罵,逃出家門四五年——
那現在怎麼敢回來了?
分手啦?
分手了這性向也擺那兒呢。
江風剛掏出手機想讓助理去打聽打聽,突然想起賀桂剛剛質問自己“調查他”,又默默地把手機放了回去。
他一路跟著賀桂到了山上,又靜靜地看著他鋤地、掃落葉、搭磚瓦......
“嘶——”賀桂看了看手心,被磚石割破了道口子。
江風卻看不清賀桂的手,以為他是被蟲子咬了,立刻跑到他旁邊:“傷著了?”
原以為賀桂會皺著眉問他“怎麼又是你”,卻沒想到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