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實更好、更華麗的婚禮形式不是沒有,西式婚禮能去教堂,中式婚禮能去古城殿,一條小運河,不算盛大。
可林浮生知道,喬沉也知道,這是就是最好的。
一旦正兒八經辦婚禮,少不了要請那些親朋好友、商圈巨擘,把他們的婚禮弄成商業年會,林浮生自問自己還沒有那麼愛財。
況且那樣的婚禮,邊邊角角都是別人打量的眼神,他平日里不在乎別人對自己的眼光,可不代表他不在乎別人看向喬沉時的戲謔和指點。
河面上的新人緩緩走上岸,喬沉收回視線,輕聲問:“去哪兒換裝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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喬沉生的漂亮,眉筆一勾眼線一勒,身后的長發一披,平白就生出了點雌雄莫變的美。換上婚服佩上胸花,眼波流轉眉目含情。
從更衣室出來時,喬沉習慣性地彎眼:“好看嗎?”
林浮生呆呆地點點頭:“好看。”
喬沉失笑,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兩下:“看傻了?有這麼好看?”
林浮生又呆呆地點頭:“有。”
“哎——”喬沉無奈了,“你快去換衣服。”
林浮生這才大夢方醒,揣著衣服往更衣室走,走到一半又想親一下喬沉,結果左看右看都找不到下嘴的地兒。
他沉默了一秒,低頭親了親喬沉的手:“等我。”
林浮生更衣更得快,幾乎是眨眼的事兒,喬沉就看見林浮生推開門走了出來。
“好看嗎?”林浮生問他。
喬沉點頭,豎了個大拇指:“太帥了。”
這兒的化妝師足夠專業,把林浮生本就立體深邃的輪廓描繪得更為細膩,英氣逼人。
門外的禮船已經就位,林浮生伸手把禮花遞給了喬沉,兩人一人一端,緩緩向外走去。
一出去,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。喬沉有些羞澀地笑了起來,扭頭朝林浮生看去,卻跌進了林浮生長久靜默凝視的瞳孔里。
他在那對琥珀色的瞳孔里,看見了含笑的自己。
喬沉的心驀地縮了一下——
林浮生的眼神太深太厚,從前他只覺得接不住,那里面藏著太多東西了,如今他卻覺得眼熟。
眼熟......
喬沉想起初遇那晚,在燒烤店的小巷口,他望向林浮生的車窗時,覺著自己眼神被接住時的感受——
“那晚你在車里對嗎?”喬沉輕聲問,“燒烤店門口,你在車里,你在看我。”
林浮生思考了好一會兒才想起是哪天晚上,微微點點頭:“我當時在想,你這麼干凈的人,究竟要不要把你拽進林家這麼大灘的渾水里。”
“然后呢?”喬沉手心的汗打濕了禮花的系繩,“你后悔過嗎?”
“有。”林浮生很果斷地承認,“我該早些動手,把事情解決了再去招惹你——可我又不敢,我怕你先一步被別人搶走了。”
喬沉笑了聲。
怎麼會呢。
他當時往下灌的那瓶青梅酒就注定了——
這輩子除了林浮生,他誰也看不上了。
兩人輕輕踏上船板,船身微微晃蕩,林浮生伸手扶穩喬沉的一瞬間,禮炮轟然炸開——
“一拜天地——”
“二拜高堂——”
“夫夫對拜——”
在一聲高過一聲的吆喝浪潮中,兩人合眼擁吻,聽見了岸邊傳來的祝福。
——“百年好合!”
——“新婚快樂!”
——“要幸福啊!”
......
要幸福啊。喬沉默念。一定會幸福的。
手中的禮花堵在兩人的胸口處相擁,頭頂上有鳥掠過,喬沉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——
一如KTV的初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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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些時候有二更~
排雷:之后寫的江風x賀桂番外,受(賀桂)不潔,介意勿看。
第68章 番外五 江風x賀桂
“我來吧。”賀桂伸手接過張梅手里的木籃子,里邊沉甸甸的,擺滿了豬頭肉、生雞、豆腐、青菜、米飯、香/煙、筷子......
張梅沒攔著,這是賀桂該拿的,再重他也得拎著。
她轉身去拿了幾疊黃紙和元寶,又揣上幾炷香:“有打火機麼?”
打火機肯定有,賀桂出去這麼多年,早就會抽煙了。
可他不敢說“有”,逃出去四年,好的沒學著,壞的學了一大堆,賀桂半個字都不敢提,支支吾吾地捂著口袋不說話。
張梅了然:“那就走吧。”
剛跨出家門,張梅又停住了腳步:“瞧我這記性,還差個東西。”
賀桂不解,直到看見張梅從屋里拿出了塊白麻布——
他瞬間腿一軟、鼻頭一酸,“咚”的一聲就跪在了地上,聽著都疼。
張梅拉他起來:“待會兒上了山有得跪,現在跪早了——我還活著呢,不用你跪我。”
賀桂緩緩站起來,張梅想替他帶上白麻布,可張梅太矮,身子佝僂,完全夠不著賀桂的頭頂,賀桂鼻子一酸,狠狠地頓了下去,像是要把膝蓋都折裂了似的,差點兒摔在地上。
“還是這麼毛毛躁躁。”張梅慢慢地說,又慢慢地替他帶上白麻布,“這是兩年前,你爹臨終囑咐我的,說是一定要給你留一塊,萬一你回來了,不至于連披麻戴孝的機會都不給你。”
張梅的語調沒什麼起伏,但聲音隱隱顫抖,手也哆嗦地不成樣子。
一塊白麻布愣是戴了一分鐘,才緩緩垂在了賀桂的背上。
“還有這個。
”張梅拿出了一塊黑色的“孝”字,“帶不帶,由你自己。”
賀桂凝視著那塊巴掌大的黑布,半晌才搖搖頭:“我不配。”
他現在甚至不配喊一聲“爹”“媽”,又怎麼配戴這個“孝”,生前未能盡孝,死后靠這樣一塊破布又能挽回什麼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