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他四處看了看:“喝杯卡扣彩虹吧。”
葉秋成問他:“有什麼寓意嗎?”
“迎接多彩的夏天。”
“夠了啊。”林浮生嘆口氣,“你把我大老遠從辦公室嚇出來就為了讓我跟喬喬發光?”
何春生眉頭一挑:“你不追人呢麼?努努力,從燈絲變成電路唄。”
葉秋成很配合地淺淺笑了一下,連帶著長久冷淡恬靜的臉都生動戲謔了,跟何春生玩黑白配似的:“那也得看喬喬的意思,不然這電路連不上啊。”
喬沉低著頭沒說話,他這時候笑還是面無表情都不合適,干脆就低眼盯著酒杯,小口啜著酒,裝著聽不見的樣子。
林浮生笑了笑,瞥了眼喬沉,見他沒反應,又郁悶起來,拼命從火鍋里給喬沉夾肥牛,眼瞧著都能堆出一頭牛了,喬沉才伸手擋了擋:“夠了。”
喬沉這話的意思是“肉夠了”,可林浮生顯然以為這是喬沉在隱忍著要發火了,憋屈成了棵樹,老老實實縮回手,盯著面前的火鍋,想著還不如回去把那份文件給批了。
他的情緒太明顯,葉秋成悄悄湊近了喬沉:“什麼情況?”
喬沉也迷茫地看了林浮生一眼:“不知道。”
就這麼捱著奇怪的氛圍到了最后,何春生給林浮生又挑了杯馬天尼,滿臉寫著“兄弟我只能幫你到這了”。
剛剛白蘭地的勁兒已經上來了,又被火鍋的熱氣一熏,林浮生整個腦袋都是暈的,一點兒沒看見何春生這張臉,就看著酒就要往下倒,三人一個沒注意,林浮生面前的酒杯就見了底兒。
等喬沉發現的時候,林浮生的整張臉都通紅了起來,他嘆口氣,去廚房煮了點解酒藥。
“都喝點。”喬沉給他們一人倒了一杯,等送到林浮生面前的時候,林浮生沒接,就仰頭看著喬沉。
醉是醉了,但沒醉到那份上,兩人對峙了一會兒,林浮生似乎也明白喬沉沒這個想法要喂自己喝,輕輕接過碗,把解酒藥干了。
幾人把鍋里的食材吃了個干凈,何春生和葉秋成就告了辭,喬沉跟他們揮揮手,卻看見何春生一臉看戲似的看著喬沉身后,又沖喬沉說:“林子交給你了啊。”
喬沉挺無奈,點點頭:“路上注意安全。”
家門關上,整間房子突然安靜了一下,喬沉眼見著林浮生剛剛還睜著的眼睛忽然就閉上,一副已經睡著的樣子,不由得覺得好笑。
“起來,我叫李叔送你回去。”
林浮生沉默了兩秒,“嗯”了聲。
喬沉打了電話,回頭看看林浮生,走過去給人披了條毯子,才去開窗戶通風,等他把鍋和碗都刷了,回來的時候林浮生已經睡著了。
也不知道是熬了多久。
喬沉站在旁邊凝視了林浮生一會兒,沒叫醒他,兀自坐沙發上等李叔來。
“喬喬。”林浮生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醒了,突然叫了喬沉一聲。
喬沉應了句。
“我想抱你。”林浮生說。
這太直白了,喬沉怔愣了兩秒,等反應過來的時候,林浮生已經站在了他面前。
“我今天想給你帶束花來的,可時間太趕了,他們來的太突然,我沒來得及。”林浮生解釋,“可是我還是想抱你。”
喬沉往后縮了縮:“不行。”
林浮生看著他。
兩人還在對峙的時候,門鈴突然就響了,是李叔。
林浮生懊惱地嘆口氣:“那我......我再努努力。
”
林浮生走了。
喬沉愣在沙發上愣了挺久,才慢慢吞吞地走到浴室沖澡。
滾燙的熱水自喬沉頭頂傾瀉而下,又飛速地流過喬沉的后背,他皺了皺眉,總覺得背后有絲陣痛。
原本的燙傷本身就不重,那外賣送的慢,沒那麼燙,上了一次藥也就好得差不多了,可喬沉現在又兀自地覺出疼痛,尤其是腰窩處,疼得嚇人。
他緩慢地蹲在了地上。
腦子也慢慢地轉動,一幀一幀放的都是林浮生剛才失落的眼神、火車站口惶恐的神色、還有數不盡的難過。
他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讓林浮生追到什麼程度,知道了整場鬧劇的始末,知道了林浮生的過往,他反而沒那麼恨林浮生了,他憐惜他也心疼他,可他過不了心里那道坎。
他不排斥林浮生的擁抱與接觸,卻又難以想象自己現在要笑臉迎人又該抱著怎樣的心態。
愛與不愛,都太奇怪。
喬沉看著水珠一點點落到地上,疼痛一點點地都要蔓延進身體里。他的飲食太不規律了,連帶著胃都抗議起來。
水柱一點一點砸在喬沉的背上,一片嘩嘩聲中,他突然聽見了一聲門鈴響動。
不知是為什麼,喬沉忽然一陣心慌,他連忙關了花灑,又手忙腳亂地擦了擦身體,套了件衣服,幾乎是踉踉蹌蹌地往門口跑。
門開了。
喬沉看見了一整捧火紅的玫瑰。
還有看見他時,猛地揚起嘴角、彎起眉眼的林浮生。
“花還是要補給你的。”林浮生笑著看著他,又伸手去摸了摸喬沉發尾的水珠,“頭發記得擦干再睡,晚安——”
話音剛落,喬沉忽然就往前跨了一步,幾乎是要把林浮生撲倒的姿勢,緊緊抱住了林浮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