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我還是沒敢跟他說。”林浮生皺著眉頭,“他就一小孩兒,鬧起來沒邊的,我是真怕他跟我提分手。”
何春生嗤笑一聲:“瞞來瞞去不還是分了?”
林浮生突然嚴肅起來:“沒分,我沒同意。”
“呦。”何春生挺稀罕地瞧著他,“那要按你這麼說,我跟秋成早成一對了,我同意就夠了啊——林少爺,您當這是您家公司玩一言堂呢?這玩意兒分不分手能這麼算?”
林浮生不說話了。
兩人沉默著,林浮生手機一響,是林同發來的照片。
他皺眉看著喬沉對面的人,怎麼看怎麼眼熟。
“何子。”林浮生叫他,“......這是不是你那個小酒保?”
他在筆記本上打開了照片,把屏幕對準手機,亮給何春生看。
何春生:“......他倆怎麼搞一塊兒去了?”
兩人對視三秒,何春生說:“視頻再轉回去,你把那圖片放大點我看看酒。”
在酒這塊兒上何春生沒輸過,認著酒杯里那些冰塊啊顏色的,就能判斷出種類。
“濕馬天尼和藍色夏威夷。”何春生很快判斷出,“秋成能喝濕馬天尼?他酒量不行啊我記得。”
林浮生沒聽過“藍色夏威夷”,這種果酒他從來不碰,要喝也只喝烈性酒。林浮生問他:“這夏威夷里面有酒嗎?”
“你這話說的。”何春生笑了,眼睛卻沒挪開,還盯著畫面里的葉秋成看,“酒吧里什麼東西沒酒?那骰子都是一股酒精味。”
林浮生皺皺眉,把視頻又轉回了前置:“度數很高?”
視頻里的葉秋成突然變成林浮生,何春生有點索然無味,篤了篤桌面,不知道在琢磨什麼,心不在焉地回答:“不高,朗姆酒基底,木木喝不醉。
”
喝不醉也有酒精,林浮生放心不下:“我得去把他揪回來。”
“哎——”何春生叫住他,“你什麼身份啊就逮人?”
林浮生垂頭耷腦地又坐了回來。
“要我說,”何春生那兒畫面晃了晃,不知道在干什麼,聲音也變得忽遠忽近,嘈雜起來,“你要想復合就好好的追,別整你家老爺子那套。”
林家有多臟,何春生是知道點的,不過那都是圈內心照不宣的東西,當不得呈堂證供,只能嘴上這麼說著。
林浮生聽的皺了皺眉:“老爺子那套?”
“啊。”何春生應了聲,他那兒的畫面晃動起來,好像在走路,“按你說的,木木也不愿意回來啊,你這不強迫他麼,跟老爺子綁你媽......哎算了不說了。”
何春生頓了頓:“說話沒過腦子,別介意。”
林浮生眉沒松開。
跟老爺子差不多?
差得遠了!
他就是想護著喬沉,一沒打罵他,二也哄著他,怎麼就成了老爺子翻版了?
林浮生剛想反駁:“我——”
“你個屁。”何春生瞥了他一眼,“我還能不知道你?可你以為你沒揣著那份壞心,木木就能領了你的情?”
何春生的背影換成了車里:“我要開車了,不跟你說了,最后和你講一句——林子,咱們不說別的虛的,就拿我來說,我扔了家業,跟著人從三衢跑到清杭,這心能有假?這情不夠深?可人家受不住,不清不楚地跟我掰扯六七年,臨了來一句他受不起。”
何春生自嘲地笑了笑:“你也一樣,在木木那兒,他也受不起你這樣的‘護著’,人就覺得你是死纏爛打,煩人!——掛了。”
林浮生愣住了。
他在沙發上怔了很久,又看看筆記本上的喬沉,半邊臉在酒吧混亂的燈光下晦暗不明,卻又讓人如有實質般看得到他的難過。
林浮生用力閉了閉眼,打了個電話給胖子:“加快速度吧。”
加快速度,解決了家里的事,解決了喬沉身邊的危機,他就跟喬沉攤牌說清,到時候喬沉想留還是想走,他都不攔著。
他要好好地、認真地、光明正大地、干干凈凈地,把喬沉追回來。
追回來,不是綁,不是逼,就是追,像每一段青澀曲折的愛戀那樣去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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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他追我?”喬沉抱著藍色夏威夷,搖搖頭,“他不可能追我,你別看他一副隨和的樣子,骨子里都是不知道哪兒傳下來的的霸道蠻橫。他以為哄幾句、說幾句好聽的就是追了?送個鋪子轉個賬就是追了?”
喬沉小孩兒灌飲料似的咕咚咕咚往下滑了倆喉嚨的酒:“追人不是這樣的。”
喬沉委屈:“他要真尊重我,平等地看我,就不會把我變成個三兒,還逼我跟他回來,都沒跟我道歉!”
“——不過道歉我也不接受。”喬沉又灌了口酒。
葉秋成挑眉看他。
藍色夏威夷的度數確實不高,他也不攔著喬沉這麼喝,就覺得這小孩兒挺可愛,果然是個二十出頭的年紀,半世故半單純的,分析東西起來頭頭是道,委屈也是真委屈,一點兒不掩飾。
葉秋成小口喝著馬天尼,一邊聽著喬沉碎碎念,一邊看著自己手機屏保上何春生的字,他的心突然就有點被塞住,不會跳了似的,總覺得要發生點什麼。
喬沉一杯酒見了底,悄悄瞄了眼鄰座跟探照燈似的林同,低聲說:“我想再添點兒。”
葉秋成失笑:“怎麼跟個酒鬼似的。”
喬沉咂咂嘴:“我其實不太愛喝酒。
”
但沒酒就干巴巴地聊天,總覺得缺點什麼,他跟葉秋成沒熟到那份上,要掏心掏肺只能借著酒勁,否則多少有點別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