葉含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淡且清晰,各種專業名詞從他嘴里出來,莫名好聽。
窗外陽光晃動,他抬眼,看到了站在門邊的人。
何澤遠揮揮手。
略微點頭,葉含收回視線,低頭繼續講題。
十幾分鐘的時間,兩個學生恍然大悟,道謝離開。
何澤遠和他們擦肩而過。
兩個學生走到門口轉頭,看到男人已經走到講臺邊,一手揣兜里,另一只手向上提了提保溫盒。
雖然看不清表情,但是依然能夠感受到他的好心情。
一個學生小聲問旁邊人:“這是老師朋友嗎?”
“應該吧。”
教室里最終就只剩下兩個人。
何澤遠站講臺上,例行打招呼后看了眼桌上的其他小盒子,發現早餐連帶著水果已經吃完。
他毫不吝嗇自己的夸贊。
葉含關上筆記本。
去辦公室的路何澤遠已經徹底摸熟,不用再努力記附近的樣子和路口,邊走邊聊得歡快。
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抬了抬帽檐,問:
“有沒有感覺什麼不一樣?”
手機里彈出一個文件,葉含看了眼,邊接收邊說:“帽子和口罩變了。”
衣服也換成了藍白棒球服,寬松的,看上去很休閑。
何澤遠笑了下,之后微微彎腰,小心問:
“那我這樣看上去還嚇人嗎?”
葉含收起手機看向他,表示肯定。
何澤遠眼里笑意加深。
中午的時候,教學樓和辦公樓都空了大半。
從教學樓走到辦公室,這一路上硬生生沒有碰到一個同事。
進了辦公室打開保溫盒,何澤遠很自覺地跟著一起吃。
他今天剛好在附近工作,中午有時間,正好可以過來一起吃個飯。
吃飯的途中何澤遠匯報了最近安排。
他接了工作,今晚就飛最南邊,一直要待幾天,這幾天他會安排信得過的酒店送飯,保證餓不到葉教授。
葉含應了聲。
筷子在手上轉了兩圈,何澤遠猶豫了兩秒,最終還是靠了過來。
他手往兜里一滑,指尖剛碰到手機,像是想起了什麼,又把手縮了回去,說:
“你把你手機拿出來一下。”
他表情挺認真,葉含拿出來放桌上,解鎖。
他的手機桌面絲毫不出所料,原始背景,全是藍白色辦公軟件,微信夾在中間綠得顯眼。
打開和自己的對話框,何澤遠看到上面一板一眼的姓名備注,眼皮一跳,開始快速進行心理調整。
好歹還混了個備注,至少不是原始名字。
酸酸澀澀的心平復下來,他一點一點介紹說:
“是這樣的,這個軟件除了發消息和傳文件之外還可以打電話和打視頻……點這里就可以,懂了嗎?”
葉含抬眼看著他,像是在等他說這樣做的用意。
何澤遠……何澤遠嘆了好大一口氣。
“我才從國外回來,之前的朋友已經不太熟了,每天都能說話的就剩你了葉小含。”
他表情到位,看上去煞有其事,三兩句就把葉含捧到了“唯一好朋友”的高位。
話說完,他說:“我們是朋友吧?”
葉含:“……”
何澤遠又往前靠近,再次問:“我們是好朋友吧!”
葉含默然。
何澤遠滿意坐了回去,再次提醒:“我一個人會很孤獨,所以一定不要忘了打電話。”
說著說著,他瞅了一眼葉含,聲音弱下來,補充道:“最好是打視頻。”
他是懂得寸進尺的。
他教完還貼心地把手機放回原處。
飯吃完,想要囑咐的事情也說完,他收拾收拾離開。
——
飛南方的第一個晚上,何澤遠沒有等到葉含的電話。
消息也沒有。
靠在陽臺欄桿上吹著海風,何澤遠看著手機上空蕩的聊天框,先是沉默了一會兒,之后抬手。
他把備注從【老婆】改成了【葉小含】。
返回去欣賞了一會兒,他又把備注改了回來。
遠在南方的何某某拿著手機在糾結的時候,葉含還在辦公室。
時間太晚,大辦公室的門已經關掉,葉含于是回辦公室繼續工作。
之前一直在等著的實驗室的實驗報告今天終于出來,之前的很多推測被推翻,但是又有猜想立住了腳,需要進一步處理信息找出依據。
實驗室反饋的數據很龐大,處理起來比之前要費勁不少。
辦公樓的燈光已經所剩無幾,只剩走廊的燈還亮著。
他起身去柜子邊翻找資料,桌上的手機抖了下,之后平靜下來,再也沒有動靜。
等到葉含再注意到電腦上的時間的時候,發現已經遠遠過了校門進出的時間。
時間過了那就不用回去。
看了眼已經空了的水杯和一邊也已經所剩無幾的飲水器,他站起來,打開辦公室的門。
走廊盡頭有自助販賣機。
機子邊居然還有人。
陳奕就靠在販賣機邊,手里拿著一份已經泛皺的紙張,聽到動靜后轉過頭來。
稀客。
在非上班時間,尤其是晚上的學校很少能夠看到這個人。
沒有多說,葉含安靜點了咖啡。
在他付錢之前,陳奕隨手幫他掃了碼。
葉含抬眼看向他。
對方主動開了口:“現在忙嗎?”
葉含拉開咖啡,應了聲,實話實說:“嗯。”
陳奕收起手里的紙張,把領帶微松,說:“忙完了可以可以發個消息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