甚至還用上了程度副詞。
更何況還是第一次去的地方。
他問:“怎麼說?”
回應他的是一片沉默。
“……”
在他以為等不到回答,準備岔開話題的時候,葉含原本停下的手又慢慢動了起來,輕輕張口:
“我爸媽以前在B大工作。”
他的聲音清透而平緩,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——這是他第一次提起他的事情,他的爸媽。
何澤遠瞳孔微動,之后笑了下,說:
“那一定是個很好的地方。”
葉含點頭。
晚飯的最后,小白菜被吃了個精光。
葉含離開,房間里又只剩下一個人。
何澤遠仔細把兩件圍裙整理好。
廚房的燈光熄滅,房間里就只剩下客廳里的光。
何澤遠去書房,順手關了客廳的燈。
房間里瞬間陷入一片黑暗,之后書房里的暖黃燈光亮起。
坐在桌后的椅子上,他低拉開離右手最近的抽屜。
抽屜里只放了一個單薄的小本和一個絲絨盒。
小本是紅色的,上面還有燙金徽章。
【離婚證】三個字灼人眼。
手掌從離婚證上略過,何澤遠穩穩拿起絲絨盒,垂眼看著掌心。
“……”
就這樣安靜了近一分鐘,他沒有把絲絨盒打開,又慢慢放了回去。
抽屜合上,書房里的燈光熄滅。
——
第二天一早,天還沒怎麼亮,葉含已經出了門。
上早八,需要早起的不僅是學生,還有老師。
同樣起得早的還有何澤遠。
他穿著一身睡衣,像是熬了夜,眼下泛著青黑,眼睛都沒能完全睜開,做飯像是純靠肌肉記憶。
葉含原本說早八這兩天可以不用準備早飯,但是他很堅持,硬生生從床上爬了起來。
早飯成功遞出,他像是被陽光暴曬過的死魚一樣直挺挺靠門框上,揮揮手,說:
“路上小心。”
電梯亮起,葉含離開。
無論什麼學校,早上八點永遠都是怨氣最重的時候,已經到了路邊小石子被人看到都會被踹一腳的那種程度。
提前到了教室,看了眼坐了小半的座位,葉含打開電腦,俯身導入課件。
現在還沒上課,坐教室里的學生還在抓緊時間吃早飯,大口大口吃,然后噎住,之后努力拍胸口。
在正式鈴響起之前,教室中排坐了滿滿當當。
葉含大致看了一眼,直接開始講課。
按理來說,早八第一節 課下課后教室里應該安靜一片。
但是今天學生很反常,沒有趴倒一片,都低頭看著手機,時不時還往講臺瞅兩眼。
葉含察覺到了異常,但并不在意,打開保溫盒。
里面有粥有牛奶,外邊還順帶切了小半盒水果。
教室里瞬間響起一片哀嚎聲。
一大片的學生帶著課本筆記和手機站起來,帶著一臉英勇就義的表情坐到了前三排,把前三排坐了個滿滿當當,期間還用一種莫名悲涼的眼神看了他一眼。
葉含喝牛奶的手一頓。
好像看出了他的疑惑,一個同樣坐到了第一排的學生解釋了兩句。
簡單來說就是他們為了在早八多點刺激醒醒腦,昨晚打了賭,賭他早上喝牛奶還是喝養生粥,輸了就坐前三排。
最終的獲勝者是零星幾個賭他喝粥又喝牛奶的學生。
“……”
他們在玩一種很新的東西,葉老師有些沒跟上。
但是葉老師會配合學生。
為了貫徹醒腦政策,他在第二節 課開始的時候發起了隨機抽取,搖一個人來總結上一節課的重難點。
這下學生們的腦子是徹底清醒了。
葉教授垂眼喝了口牛奶,表情不變。
第8章 那——麼大個老婆
被搖中的學生一臉生無可戀,站起來的時候像一朵在風中搖晃的小白花。
其他學生對他行以注目禮表示遺憾。
犧牲他一個,造福全班人。
一節課下來,學生都很有精神,沒有一個人打瞌睡,直到下課才松了口氣。
下課后葉含就坐在位置上,打開自己帶來的筆記本,一邊吃水果一邊接收文件。
學生來問問題,喜獲水果一塊。
何澤遠今天早上像游魂一樣,居然還是把蘋果削成了兔子模樣。
學生拿著小兔子,眼睛好像都睜大了一點。
一次課從早八上到中午,臨近午飯時間,外邊人影動來動去。
最后幾分鐘,葉含隨機點名。
被點到的人都在,橫跨整個上午的專業課安全結束。
學生收起課本就往外沖,出教室的時候不自覺往墻邊多看了兩眼。
挨著墻的地方站了個人,很高,在人群中十分突出,戴著醫用口罩,白帽子帽檐壓得很低,看不清臉。
他就站在離教室門不遠的地方,像是在等人,但是視線絲毫沒往門邊看,稍微側過頭,透過一邊窗戶看向教室里面。
門口的學生越來越少。
教室里就只剩講臺邊有人。
何澤遠手里提著保溫盒,站在門邊看過去,安靜等著。
講臺上的人半彎著腰支在桌上,過長頭發隨著動作垂下。
兩個學生比他還高出半個頭,擠他身邊顯得略微束手束腳,聽得認真。
教室里安靜下來,唯一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里被無限放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