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個誤會本來就不應該存在,我應該去解決它。”
宋時微手里捧著的那杯水已經涼了,握在手里不再有溫熱的溫度。
他垂眸看杯中平靜的水面,在其中看見了自己面容的倒影。
“你給過我一張他的照片,我把那張照片找出來了。”宋時微手指纖細,蔥白,微微攥緊:“那次見面,是因為我想把那張照片還給他。”
元庭眸光暗了一瞬,似乎又想說些什麼,但被宋時微及時打斷,先一步急急開口,說:“我知道,我有他照片這件事就很不合理。”
“但那不是我想要的,我沒有主動去打探過他的消息,也沒有費心思去得到他的證件照。”
他說的急了,雙頰都泛起些紅潤來:“上面的透明膠也不是我封上去的,方木最開始塞給我的時候就是這樣——”
“好,我相信你。”元庭平地驚雷一樣地,沒有任何預兆地拋出這樣一句話。
他閉了下眼,看見宋時微驟然瞪大的眼和頓時啞然無聲,微微張開的唇。
“怎麼這副表情?”元庭笑了,聲音清淺,有些好笑地說:“我說的不夠清楚嗎?”
“那我就再說一遍。”
元庭一字一句地,咬字清晰,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:“宋時微,我相信你。”
第70章 “不想回醫院。”
宋時微沒想到奪得元庭的相信這樣簡單,容易到讓他以為自己做了一場足夠美好的夢。
他在元庭說出這句話之后低下頭,很用力地眨了眨眼,交握的手松開,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。
很疼。
所以是真的,不是他在做夢。
宋時微在心里得出了這個結論,喉頭滾了又滾,幾乎是不可置信地看向元庭。
“……嗯。”他扯起嘴角,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,聲音有些啞,又干又澀的,細聽過去甚至帶著點哽咽。
他張了張唇,似乎想要說些什麼,但是因為情緒無法克制,嗓音堵在喉嚨里,半天都沒能成功出聲。
元庭任他用這樣的眼神注視,最后稍稍偏開頭,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。
和之前那次嘆氣不同,這次夾雜幾絲無奈的笑,讓他看起來對宋時微有溫和的縱容。
事實上也是在縱容。
元庭伸出手,很輕地握住宋時微因為緊張而用力掐進掌心的指尖,垂著眸,一根一根,極有耐性地掰開,然后說:“別這樣,會疼。”
他松開手,抽離開去,說:“手怎麼這麼涼。”
元庭站起身,將椅子推回去,繞至宋時微這側,在宋時微滿面的無措中對他笑,音調軟的像在哄他:“起來,我送你回醫院。”
宋時微這才有了反應,他從方才的那種失神中抽離出來,下意識地反駁:“我不回去。”
見元庭沒有做出應答,宋時微抿了抿唇,聲音依舊啞,聽來低沉,還有點可憐:“你原諒我了嗎?”
“我說的都是真心的,你不用因為我……”宋時微眼神閃躲,話音停了一瞬,該是在糾結要用怎麼樣的詞匯來形容更加合適。
他還沒有找到一個足夠合適的詞,元庭就從他的神情中猜到了他的意思,接道:“不用因為你可憐所以同情你,還是騙你?”
宋時微嘴角拉成一條平直的線,沒說話。
元庭將他這副模樣盡收眼底,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。
別扭是會傳染的,元庭壓下自己心頭又要涌起的心煩,收斂了面上的笑意,很認真地叫他的名字:“宋時微。
”
“我沒那麼多同情心。”元庭垂下眼,目光落在宋時微頸后的紗布上,晦暗不明,語氣也淡淡:“你別把我想的那麼好。”
宋時微似乎對這句話并不贊同,唇動了動,想要反駁,但尚未來得及說出來,就聽見元庭不太明顯地笑了一聲,說:“回醫院吧,時微。”
“我明天休假,可以去看你。”
宋時微愣了愣,反應過來元庭的言外之意,眼皮抖了抖,很聽話地站了起來。
他身形纖瘦,原本就是偏瘦的身材,住院的短短幾天,更是瘦到有些離譜,身上的衣服空蕩蕩,格外不合身。
元庭沒有預兆地抬手,碰了碰宋時微泛紅的眼皮。
這個動作有些熟悉,是宋時微曾經對元庭做過的。換了個人,場景不同,心境好像也變得不一樣起來。
這一下的觸碰仿佛沾染了些不一樣的情緒,無形之中給了宋時微暗示和勇氣。堪堪跨過門口的時候,他站在元庭身后,開口說:“可是現在好晚。”
“我好累,不想去醫院,想休息。”宋時微嗓音里還殘留著剛剛的沙啞,輕易讓人生出憐愛:“醫院和這里沒有什麼區別,而且我討厭那股味道。”
宋時微的家離這里這樣近,走幾步路就到的距離,兩人都心知肚明,宋時微當然知道自己這個說法冠冕堂皇,可他還是說了。
“明天再去好不好?”他略略低頭,鬢角的發絲垂落下來,顯出些凌亂的美:“元庭。”
宋時微叫元庭名字的時候會不自覺地軟下嗓子,尾音稍稍拖一下,很像對心上人不易察覺的撒嬌。
元庭頓了頓,沉默少時,用關上的門給了宋時微答案。
他反手將門帶上,在幾度寂靜中近乎無奈地開口:“看著我干什麼,不是說累了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