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宋時微和以往的每一天一樣,嘴角噙著抹不大的笑,面對元庭時才冰雪消融似的,用柔軟到類似撒嬌的口吻說:“外面都起風了。”
“是嗎。”元庭掩去自己眸中的異色,也笑著回應,說:“確實起風了。”
“以后別等了,”元庭神色淡淡,笑意清淺,一如既往,說著什麼日常一樣,通知道:“不太方便。”
第67章 “我太笨了。”
宋時微臉上的笑于是僵住了。
他不太能理解元庭這樣說的原因,更不明白元庭為什麼上一秒還好好的,下一秒就能用這樣輕松的口吻說出這種近乎殘忍的話。
“……哪里不方便啊?”
宋時微喉嚨有點疼,干澀的,一時竟然難以出聲。他眸子眨了眨,笑容看上去有些勉強:“挺順路的。”
元庭眼簾稍垂,遮住了他眸中翻涌的情緒。
宋時微眼里的小心翼翼和難過太過真實,真實到讓元庭覺得,他是被格外珍視的那個。
他將人推開的那一句簡單的話,于宋時微而言,就像極具殺傷力的利刃。但即使是疼也得受著,因為對方在乎自己。
元庭看不懂了。
他也不懂宋時微的想法,不知道對方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。可他又太貪戀這份愛,所以就算大腦一遍遍地警示他不要相信Omega的甜言蜜語,身體也做出了完全違背理智的決定。
他頓了頓,很輕地搖搖頭,說:“沒什麼。”
元庭撩起眼皮,側過去望進宋時微驟然亮起來的眸子,勾了勾唇角,說:“走吧,不是說起風了,等會吹感冒了。”
宋時微吊著的心又放下來,被元庭露出的笑蠱惑了心智,愣愣地點頭,跟在元庭后面。
他們兩個人都別扭,一個不敢問,一個不愿意說。即使維持著表面的和平,也依舊掩蓋不了平靜表面下的暗流洶涌。
這和平的表象總歸要被撕破的。
撕破也來得很輕易,因為和平本身就格外虛假。宋時微有時候都覺得,他像一個在走鋼絲線的表演者,稍有不慎就會掉下去,一如他和元庭這種脆弱的關系。
他當然能感覺到元庭在試圖疏遠他,只是幾次三番的,最后都沒有成功。再這樣下去,他或許真的會被逼瘋。
他不了解元庭,一點都不了解他的想法。
也不是沒有想過直接問,可是他好不容易才重新奪回一點元庭的正眼,是真的不敢。
如果真的撕破了臉,得到了一個自己完全不想聽到的答案,會不會以后連裝傻充愣的機會都沒有。
宋時微不敢想,所以寧可捂住自己的耳朵,不去聽也不去問。
他想,那樣他才是會瘋掉。
這樣的狀態一直持續到他手術的前一天。
宋時微和往常一樣,在元庭公司門口等他。他坐在車的副駕駛,有些糾結地玩弄自己的手指。
“我做了個掛墜,”宋時微斟酌著開口,看了眼仍然掛在后視鏡上的那個紅色掛墜,說:“和這個差不多的樣子。”
“嗯?”元庭聞言看向他,然后在短暫的時間里明白了他的意思。他一時有些失笑,說:“所以呢?”
宋時微受不住元庭這種含笑的目光,瑩白的耳尖不自覺地泛起紅。他面上不顯,搭在大腿上的手指卻糾纏在一起,就差沒把緊張兩個字寫出來。
“明天我要去做手術了。
”宋時微聲音不大,清晰地落在元庭耳里:“你……就當——”
后面的話聲音實在太小,如同蚊喃,即便離得這樣近,元庭也依舊沒能聽見。
他在等紅綠燈的空當瞥了宋時微一眼,沒忍住笑了。元庭不再逗他,接道:“就當保佑你手術成功,所以掛上你做的吊墜嗎?”
這個理由實在牽強,可心照不宣的,沒有人去點破。
快要入夏,但最近又開始落雨,到了夜里 竟也有幾分涼意。
外面只聽得見細雨聲,顯得車廂都靜謐。
“宋時微。”元庭接過他遞過來的那個紅色繩結,目光在其上停留少時,突然叫了一聲他的名字。
他頓了頓,沒有笑,只是說:“你可以直接說的。”
元庭沒有直說,但宋時微好像懂了他的意思。元庭大概也能感受到他的小心翼翼,比宋時微更加討厭自己的反復無常。
他不想當一個多疑又莫名其妙的Alpha,折騰宋時微的時候自己也沒好過到哪里去。
所以即使他介意方知宇的存在介意到如鯁在喉,也在幾番糾結和拉扯過后逼著自己相信。
他總是在一些很小的點上被觸動,不論是那朵小蒼蘭,還是這個并不精致的掛墜。
“真的嗎?”宋時微扭過頭,對上了元庭的視線,他抿了抿唇,確認什麼似的。
沒等元庭再度回答,他就自顧自地提出要求,仿佛已經想了很久,就等著元庭主動來說:“那我明天的手術,你可以來陪我嗎?”
元庭沒有及時回答,但宋時微已經從剛才那一句中獲得了勇氣和鼓舞。他吞了口口水,喉結動了動,說:“不會太久,我只是想看看你。
”
“一眼也可以的。”
宋時微似乎還要再說,但沒來得及,因為元庭已經點點頭,說了聲“好”。
元庭不太能招架得住宋時微這些情話,他不好意思的時候就會這樣轉移話題,有點好面子,不想讓別人窺得他的青澀。